第149章(1 / 2)
146 结婴
别人家结婴的时候,要千方百计地压下心魔才能破丹成婴, 南颜这边倒好, 心魔就在眼前,打也不是, 骂也不是, 让人无可奈何。
「……一切法智神通,以得法智通故, 善能演说无碍法门,兴布法云,降注法雨,以众妙音,开示悟入,使获清净解脱。知其三千大千世界众生心无差别, 如一世界, 是为十通,通则清, 清则明心见性, 是为佛法结婴。」嵇炀将他所知的佛门大道结婴之法娓娓道来,看南颜目光诡异, 不得不暂且休止, 道, 「阿颜, 为什么你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南颜盘膝而坐, 无论如何也无法入定, 面无表情道:「贫尼只是觉得佛门至理从冥府狱主口中说出来,有些违和而已。」
嵇炀尔雅道:「你我鬼佛相克,本就生情不易,何况佛道最易被红尘扰心,我不想你在结婴时受伤,故而喋喋至斯。」
若是不看他那双让人心惊胆战的血眸,这副文雅贤慧的模样,好似受委屈的是他似的。
南颜:「……你都说不想让我红尘扰心了,劳烦你在我结婴期间退到五十里外。」
嵇炀:「好吧,只是我仍想喋喋一句,若你心魔关难过,当退则退,勿要伤了根本。」
南颜:「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过不了心魔关呢?」
嵇炀伸手把她鬓角的髮丝捋了捋,道:「我怕你心不诚。」
南颜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一时脑热说了一句心不诚云云,让他拿捏住了话柄,沉默了许久,道:「你若是想着法子拦我,大可不必,结婴之后,我总是要回去道生天的……我娘在那里。」
嵇炀阖目轻叹:「……他们不会放过你这颗佛骨禅心,我不容你有失。」
南颜摇了摇头道:「你能保护我多久?就算我结了元婴,成了化神,就能在你那师尊手下偷生了?」
不入五衰,在应则唯面前终究是蝼蚁。
嵇炀一开始就清楚这一节,而他同南颜之间的一切,应则唯看在眼里,不可能不知道。
「我想去找我的……我的父亲。」南颜定定地看着他,「你认识他,是吗?」
对视半晌,嵇炀意识到南颜已经恢復了他所封印的那段记忆,方道:「是,凡洲秽谷,那年你我别离之地,我见过寂明……」
……
月上梢头,南颜支开嵇炀,让纷乱的心绪在禅言里平静下来。
秽谷数年一开,每次开启,都会有黑色的玉简流落出去……这玉简无人可解,偏偏她解了,而且解出来一部惊世骇俗的七佛造业书。
七佛造业书,常人看一眼便觉得是魔道功法,只有身怀佛骨禅心之人,才能在这样的凶煞之力下稳住心性而修炼。
那些黑色的玉简是刻意流出来……换言之,是寂明在找她。
南颜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一年在秽谷,她获得七佛造业书涤罪篇时,曾有一个悲伤的人影在眼前晃过,一时间心乱如麻。
「父亲……」
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她此时实在是没有结婴的心情,索性在这一片静悄悄的树林里信步走动起来。
方圆数里内,所有的妖兽都因惧怕鬼气自行散离,本该是一片静谧,南颜随意走了半个时辰,却隐隐听见一阵异动。
……按理说除了她和嵇炀,所有的修士都该传送回道生天了,怎还会有人流落?
南颜收敛气息,循声走去,只见不远处一株巨树的树洞里,传来熟悉的呜咽声。
「厉绵?」
南颜感到树洞里灵气混杂,绕过去往树洞里一看,便诧异地发现厉绵浑身上下皮肤龟裂,血液几乎流干,模样极其骇人。
「救……救救我……」厉绵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指抠挠着旁边的树壁。
南颜盯着她的手指的动作,片刻后,躬身叹道:「也是可怜人……」
说着,她蹲下来,取出一枚枚丹药放进厉绵口中,随后双手划出一道道疗愈的符文,用修自愁山院的佛门灵力缓缓注入厉绵的体内。
而就在她的灵力输入不到一半时,本来奄奄一息的厉绵忽然睁开眼睛,手指快如闪电地扬出一蓬紫雾,瞬间笼罩南颜。
「你……」南颜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便闭上眼倒在厉绵身上。
同时,树洞外,一道大笑响起:「妹妹做得好,为兄只要她这个人,她的灵力妹妹自可拿去。」
厉绵坐起身来,身上的皮肤一一癒合,她将南颜放平,看见她一身嫁衣如火,微微挑眉道:「哥哥,这女人身世复杂,你确定要招惹?」
树洞外的厉迟一躬身走了进来,他也是第一次瞧见南颜一身的炽烈艳色,不由得一痴:「是……是这样模样,是这张脸……和南芳主可真像。」
厉绵冷冷地盯着厉迟,走出树洞道:「那哥哥慢慢享用,可别辜负了我给的缠情花。」
说完,她便提起裙摆,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留下厉迟痴痴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南颜,半晌后,他好似欣赏够了,伸手欲碰她,可刚刚沾到那件朱雀鸣霄裙,指尖便如受烈火灼烧,不得不缩了回来。
「嘶……这嫁衣是什么宝物?」
有些法衣会自动防备生人,除非主人允许,否则外人想碰,也需得先动手。
厉迟冷笑一声,取出一朵散发着粉色光雾的奇花,他先是深嗅了一口,随后便把这朵花放在南颜眉间。
「这奇物放眼天底下,也罕有几株,可夺人心神,使人终生为一人所执迷……此女精修佛道,本就沾不得情障,这缠情花一旦沾身,此后她的修为只能止步结丹。」
果然那朵缠情花很快化作一枚小小的花印烙在南颜眉心,她徐徐睁开眼,坐起身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眼神茫然地问道。
厉迟大喜:「你先把这劳什子嫁衣脱了!」
南颜点了点头,手刚搭上衣带,又停下来道:「你颈上那项炼……我害怕。」
厉迟刚一皱眉,外面的厉绵道:「哥哥,你带着父侯的神识寄体如何办事?她可是佛修,敏感得很呢。」
厉迟焦躁地把项炼一扯扔出去:「绵儿,给我望风,我受那傢伙这么多气,总要拿点报酬,今天我要定这女人了。」
南颜好似终于满意了,右手放进怀里,抬头道:「你转过去,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厉迟:「哦?是什么?」
南颜忽然笑了一下,随后眼里的茫然彻底褪去,抽出佛珠,直接就是毫不留情地一招直点厉迟后颈。
「给我六根清净!!!」
这一招几乎是南颜结丹期最狠的,当即砰砰数声响,厉迟身上的防护层层崩碎,无匹佛力宛如金锥般直接钉进他后颈的大椎里。
「绵儿,杀了她!」厉迟神色狰狞地暴退数步,刚要命令厉绵动手,转身却见一道大镰迎面落下,镰刃上映出厉绵充满报復欲的大笑。
「好哥哥,巳洲就让妹妹收下吧!」
南颜走出树洞时,已是一地血绽,她神色淡淡地看着厉绵一步步吸走厉迟所有的血肉和金丹,一身的邪道气息隐隐有结丹的征兆,无喜无悲道:「虽与我无关,可作为出家人,仍是想问——你们当真到了彼此蚕食方能求存的地步吗?」
厉绵好似飨足了一般,取出一隻香袋,十分小心地把地上残余的骨骸一一捡起,脸上笑得扭曲:「哥哥可是很疼我的,从小,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那时候我多病,不喜欢喂药的侍女,哥哥就让人把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