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2)
111 今天谁都憋想活
在一片莺声狼语里走过,旁边三三两两的都是些歪着身子腻在一起的人, 他们当中, 脸上大多带着蛇形的面具, 昭示他们是这极乐殿中侍者或炉鼎的身份。
这倒是方便了南颜二人, 戴上面具后谁也不认识谁。可在极乐殿里走了片刻,她仍感违和——左右她自认为还是挺正经的,至于嵇炀正不正经她就不晓得了。
好在有小鬼指引, 他们不至于在这七拐八绕的极乐殿里迷了路,很快,便看到一处主殿。
嵇炀亦步亦趋地跟在南颜身后, 目光扫了扫殿内, 回到南颜身上道:「旁边的通道都有阵法阻断,唯有主殿与后殿相连,去找殷琊怕是要从这殿中穿过。」
这主殿应该就是极乐殿中最大的会客所在, 南颜诧异地发现,殿里的位置不多, 所有的位置前都虚掩着屏风, 而屏风后, 竟摆着的是一张张卧榻,不时有沙哑的笑声从殿中传来。
「我们表现得自然一点能混过去吗?」南颜问道。
南颜问完,恰好一对修士耳鬓厮磨地进入主殿内,去了一个散发着元婴气息的屏风后, 打情骂俏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嵇炀:「你想怎么自然?」
南颜无言以对, 恰好此时他们身后一股元婴气息波动传来, 同时一个中年的声音响起。
「前面那丫头,让本真人看看你生作什么模样?」
南颜一瞬间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眼睛瞥到一侧的铜镜,从铜镜里愕然瞥见这竟是辰洲时争执过的玄严真人。
她曾在龙都的军城医治筑基与结丹修士的尸毒,拒绝玄严真人让她去元婴阵营的邀请,后来被穆战霆驱退后,就再没听说过此人,却不想他竟出现在巳洲。
「让你转过身来,面具也摘下来,犹豫什么?」
南颜想这玄严真人也没见过她的真脸,正想转过身来,却感到手被嵇炀握了一下。
随后,正殿中一个采花使搓着手迎出,对那玄严真人道:「哎,辰洲的玄严前辈,怎么才到?殿中就等您商议岐天原割地的细节呢。」
……原来当真是辰洲派来的。
辰洲的龙宣卫全数由元婴修士组成,是辰洲的核心力量,每一个元婴都担任要职,这玄严真人显然便是其中之一。
玄严真人也是远远瞧见有个气质明净的女修,和先前见过的巳洲那些妖女全然不同,想换换口味,便道:「老夫来得匆忙,未曾挑选炉鼎,这结丹女修不错,可否陪陪老夫?」
采花使瞥了一眼南颜,道:「还不快把面具摘下,让前辈瞧个清楚?」
「这恐怕不行。」
玄严真人眼睛微眯,实在想不通一个结丹修士怎么敢得罪他:「为什么?」
「因为……」在玄严倏然变得惨白的脸色下,嵇炀掀开面具,声音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轻慢,回头道,「她有主了。」
玄严真人脑中轰然一声,他是道生天派去辰洲的钉子,先前知道在辰洲见到的这个人竟是道生天追缉多年的叛徒时,心里还暗暗侥倖躲过一次,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
慌乱间,玄严听到对方传音道:「我记得,你是六御上师的次徒?」
「你……」道生天的人没有不怕宗主的,而面前这位,却曾经是整个道生天最接近于宗主的人。玄严真人其实心底已经发虚,不敢明着出声,只能咬牙传音道,「道生天不会纵放任何一个叛徒,你若同我回宗伏法,老夫可以不动手。」
「现在?在这里暴露道生天的身份,就算能活着走出巳洲,辰洲会放过你?」
旁边的采花使已经面露古怪之色,玄严真人在外多年,到底还是觉得命比较重要,此时若把嵇炀暴露出来,他恐怕也有危险,咬牙道:「你想如何?」
和嵇炀说话是很危险的,一旦被他找到软肋,谈话的节奏很快便会落到他手上。
「既然是同宗,在这异乡也多少算一条船上的人,我不是为了针对道生天而来,如何?帮我进入主殿,我可当做没见到你……」
南颜见那玄严真人神色数变,最后面色阴沉地对那采花使道:「老夫就看中这二人作陪,带路吧。」
采花使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元婴修士的事,他也无从置喙,只能带他们进了主殿落座。
「玄严道友,岐天原一别数月,你在老夫右臂上留下的真火之伤,可是到现在还疼痛难忍啊。」
在场的多有岐天原一战的敌手,玄严本就坐立不安,闻言随口应付道:「既然两洲议和,前事便暂且揭过,事后老夫自会送上真火解药。」
「哦?」旁边的辰洲元婴魔修道,「你玄严老儿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怎今天这般好心?莫非是帝子给你送了什么宝贝不成?」
「……吴道友可别乱说,哪有这回事。」
那吴姓魔修冷笑道:「怎么?辰洲的修士都是这么收了好处就翻脸不认的?帝子可是说了,只要玄严道友在辰洲那边再拖些时日,让我们把矿场里的东西撤完,这极乐殿送给道友都是可以的。」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作为道生天的钉子,在辰巳两洲间赚好处,还被自家宗主的前首徒现场听到了,玄严真人只觉得自己说的每个字像嚼着钉子似的,扎得腮帮子疼。
吴姓魔修怕玄严真人变卦耽误巳洲的事,皱眉道:「你们两个怎么伺候的,还不给前辈倒酒?」
玄严拿杯子的手很是剧烈地抖了一下,忽然灵机一动道:「木呆呆的连倒酒都不会,你们下去吧,换个人来。」
嵇炀定定地看着玄严真人:「舍妹身体不适,晚辈留下来赔罪便是。」
南颜看到玄严真人一僵,拿目光向嵇炀询问了一下:你留在这儿?
「我想听听歧天原除了灵石矿有什么值得巳洲逗留的,你去时小心,我让厉鬼跟着你。」嵇炀传音道。
南颜点了点头,趁身后侍者繁忙,起身混入后殿。
后殿的岔路不少,所幸有小鬼在暗处一路指引,很快南颜便闻到空气中那股情香的味道浓郁起来,同时她看见暗红色的光晕下,有一扇半掩的殿门。
小鬼的身影在角落里浮现,伸出焦黑枯瘦的手指,指了指那殿里。
南颜看了看左右将气息收敛在筑基期,走过去打算看看殿中的情况,却差点被脚下什么东西绊倒,一低头,直接把她惊退一步。
厉绵寝殿的门口躺着一个上身没穿衣服的男人,整个人皮肤呈现一种灰青色,已死去多时,好似阳气生机全数被榨干。
南颜贴着门往殿里看去,悚然发现殿里的死人更多——这几乎就不是采补了,完全是拿人命练功。
「你在干什么?」身后另一侧的门忽然打开,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南颜听出这声音,正是巳洲的帝子厉迟,还没来得及想法子应付,便听他催促道——
「今日贵客众多,地上这些快收拾干净点。」厉迟皱了皱眉,他身后亦有其他侍者,闻言立刻进入殿中在搬起了地上的尸体。
南颜不敢吭声,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帮忙把地上的尸体拖到其他侍者的干坤囊里,余光瞥见厉迟走到一张圆形的花床前,重重纱帘后,厉绵的身影隐约坐起,刚把最后一个炉鼎丢到榻外。
厉迟见她调息完毕,坐到榻边道:「绵儿,父侯让人给你找的渡气化诅的功法修得如何了?」
厉绵仍然面缠绷带,嗓音嘶哑,再不復从前那般娇媚可人。
「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