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3)
到九月,进入汝南郡的流民预计已经达到二十多万人,其中被流民帅集结成流民军的流民有近十万,这十万流民军在进入汝南郡的日子里也几经分离重组,被豪族们偷偷派人偷袭过许多次,但是最终留存下来的流民军已经彻底在本郡站稳了脚跟,不仅得到了豪族献田献粮,还在本地反客为主,正式成为汝南郡的一股新势力。
而剩余不在流民帅统领下的流民,或者本来属于流民帅但是已经被打散的十多万流民们,大部分被汝南各豪族瓜分,在捕杀后活下来的流民进入豪族们的田庄,成为豪族们的新部曲奴隶,剩余几万人则流入汝南此起彼伏的山林之中,不肯受豪族招纳,而是占山为王,当了强盗,专门靠抢各个田庄过日子。
他们因为人员较少,又大多是有一定武力值的壮年男子,行动起来灵活机变,时不时就偷袭一下各大豪族的庄园,打完就跑,让各大庄园不堪其扰,在流民帅已经被汝南诸族正式承认后,这群人成为汝南新的不稳定因素。
汝南郡淮安县西边的一座大山里,几百来名头发凌乱衣着破烂的男子席地而坐,脚下踩着刀,啃着刚烤好的兔子肉,不远处,十几个人正围在土灶旁往里放米。
等各自酒足饭饱后,坐得最高的那名男子身旁一个厚脸精瘦男子朝对方一拱手建议道:“老大,翻过这座山就是我老上司汪淼照应的苏家的地盘了,反正都要去河望县,我们何不到苏家的庄子上抢一手,正好给兄弟们补给一二。”
扈季丛蒲扇大的巴掌一下就往他脑袋上扇了过去:“不该贪的不要贪,老子的话你是不往心里去是吧?苏家这么有钱,汪淼还不知道往他庄子上多放人吗?我们这几百人上去给人送下酒菜吗?而且抢完苏家,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我们还怎么赶急路?”
吉安一缩脖子,到底没躲过去,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摸着脑袋讪笑:“还是老大想的周到。”
过了一会儿,他又嘿嘿笑道:“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汝南山里有好几百股强盗,谁知道这里面十有二三都是我们的人呢。老大你把人这么分成好几十队,让每队只带两三百好手,每次都只准抢四五天的粮,抢完就跑这招实在太英明了。”
“他们以为我们都是些的游兵散勇,不会太努力防备我们,我们身上带的粮又少,四五天之内就能把整个汝南都穿一遍,让他们想防都没处防。现在整个汝南都是我们手里的菜,我们随时都能出手,想抢哪里就抢哪里,看着那些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干的村夫们一个个吓得尿裤子,实在太痛快了!”
他说得眼睛发光,兴奋不已,接着就道:“老大你说的摸地形现在我们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人手和兵器也积累得差不多了,等抢完河望那一手,接下来是不是该把兄弟们集结起来,吃一口大的了?”
扈季丛缓缓摸着胸口挂的那块黄玉,眯起眼睛望着山里忽然起的雾,低声喃喃道:“还不到时间,再等等,再等等。”
……
桥县向阳山脚下,是一大片连绵数十里的良田,这一大片良田都属于桥县本地的霸主白家。
桥县汝南郡最北边的几个县之一,白家在这次流民南下中收到了不少流民冲击,但是也吞下了不少的流民,成为在今年吞食流民的汝南郡豪族里最先肥起来的豪族之一,之后更是趁机打掉了一支流民帅的队伍,弄死了他们的首领和主要将领,将这支原本属于流民帅的流民军队收到了自己囊中。
汝南郡十三姓,陈霍两家排在最前面,陈家不用说,太守就是他们家的,霍家却另辟蹊径,靠着先人在朝为官崛起,他们家的人在外面的交往极其通达,前几代人都陆续在外任高官,最近的霍迎也是充当荆州刺史,都督一州军事,在江北这一代颇有名声。
白家在十三姓里属于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一直守着先祖给的这点地,也没什么大作为。
却不想胡人乱华,北人南下,流民入郡,成为他白家崛起的新机遇。
在吞并了一整支流民帅的队伍后,在白家还一直在陆续捕捉其余散杂的流民队伍的情况下,隶属白家的部曲军队人数就一跃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两千,四个月下来,白家自觉已经拥有了能够颠覆整个汝南郡牌桌的能量。
九月十四,汝南郡太守陈光邀本郡各豪族亲友赴汝南城赏菊,汝南各家豪族皆有子弟前往,在宴上列席,其中便有白家的家主白宏。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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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郡太守,由陈光发帖的赏菊宴已经堪称整个汝南郡最高规格的宴会了。
赏菊宴作为九九重阳佳节的一桩雅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能在这种高级宴会上列席,也是身份地位的证明。
只要是和陈家,和陈光没有莫大的仇恨,那么接到这帖子的人家,几乎必来参加。
但是这个人不包括霍宴。
众所周知霍宴是个怪人,说他有风骨吧,他从来不敢与人做斗争,和个瘸子争梨都争不过,可你说他孬吧,他能几十年如一日地不参加众人的宴会交游,谁的面子都不好使,听说这家伙当年去外面游学归来,就一门心思钻在家里修仙炼丹,可惜汝南郡里和他交好的人不多,众人也难以一观他的修为。
好在,这次赏菊宴,霍宴虽然没来,他的夫人王氏还是来了的。
毕竟是多事之秋,如今流民南下,汝南郡的局势遭遇剧变,作为汝南郡的巨擘之一,霍家不能不让人出面商谈以后的郡内诸事,霍迎已死,除了霍宴,最能代表霍家的人就只有霍宴的夫人王氏了。
作为霍宴的代言人,王氏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了,只是这次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王氏带上了已经年满六岁的霍思城。
这时候的人们认为,孩子满了六岁,夭折的概率就变得比较低了,这时候才敢带他们正式进入社交场合。
今年上半年都没有什么值得王氏出席的宴会,下半年大家都忙着抓流民,所以今年九月这场赏菊宴,就成了霍思城第一次公开进入社交。
虽然霍宴不参与各家的交游宴请,但是私底下霍家和郡内各家的交往还是比较紧密的,曾经到霍家做客的人家也并不在少数,所以席上不少宾客都已经见过霍思城。
王夫人带着她一亮相,宾客里就有人小声递话:那是霍宴的长女,人称霍小阎王的,陈家那几个公子知道不,一群男孩子,被她一个人欺负了。
客人里便有人露出会意的笑容。
事实上,这时候的豪族之女身份还是很娇贵的,豪族们以互结姻亲为稳固自己地位增加盟约的纽带,霍家过去两代要么没有女儿,要么女儿跟着爹出生在外地,直接嫁到郡外了,上一个和汝南本地其他豪族联姻的霍家女儿,还是霍迎的姑姑,当时对方嫁入陈家,两家一时结为通家之好,关系前所未有的亲密。
只是到霍宴这一代,霍宴与人交情淡薄,和姑奶奶的夫家也只当成普通亲戚来往,陈霍两家如果有意继续保持紧密同盟关系,最好是霍宴的下一代,有人继续嫁入陈家,或者霍家有人娶陈氏女为妻,如此两家才好继续保持在汝南郡“两头大”的地位,而又不至于互相起太多争端。
在外人看来,霍宴这一代没有出仕,长女也生在汝南郡,他的女儿嫁入陈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是以陈家那几个公子哥儿才这么让着她,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