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耕雨番外:世人道我观音面无人晓我蛇蝎心/他的星星落下了(1 / 8)
唐耕雨觉得禅云寺的阶梯可真多啊。
漫长又冰冷的石阶像是促成通往极乐的净土之路,但在他眼里却像一条阴冷可怖的毒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红色分叉露出来如同舔舐果实外皮般的湿润。
他真的很讨厌去禅云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小时候,妈妈会哭哭啼啼的把他抱在怀里踏上石阶,眼泪顺着下巴淌到唐耕雨的脖颈里,很热,一点都不凉。
木鱼敲打的声音响彻寺庙,智清大师在旁边念叨经文,把开过光的佛珠手串交给妈妈:“愿佛祖保佑您。”
他们都说在佛祖面前许愿都会实现。
唐耕雨觉得很讽刺。
如果每个人都去拜佛,那佛祖真是太忙,还要为了他人的欲望上班。
“快祈祷你爸别在外面乱搞,都弄出多少孩子了,还要咱们收拾。”
妈妈目光满是期翼的看向他:“耕雨,你是我的孩子,自然不会差,要把那些贱人生的孩子比下去,知道吗?”
“要做体面事、说体面话,才能讨你爸欢心。”
唐耕雨心想,他无数次讨厌母亲说这番话。明明是男人出轨,她却只把过错怪在同为女人的情妇身上。
他看见面容哀戚的女人长跪不起,口中念念有词:“愿佛祖保佑我儿未来仕途顺利、步步高升……”
别人家的母亲都是为孩子求平安快乐,只有他妈在给他求步步高升。
唐耕雨被迫戴上佛珠手串,赭红色的珠子粗糙刻有经文,繁复花纹如盏盏绽放的滴血莲花。
“愿我儿步步高升、身居高位、光宗耀祖。”
“愿我夫收心养性、不再流连花丛。”
他妈几乎每次带他去禅云寺求的都是这些,而且为了彰显虔诚,次次都是抱他爬石阶。
两千多个石阶,无论寒冬酷暑、刮风下雨,他们母子俩都会前往。
唐耕雨觉得可笑,因为这两项都没有如愿。
他既没有仕途顺利,老爸也没有收心养性,临死前甚至还有不少私生子在澳洲养着。
所求非所愿,所爱隔山海。
他小时候还是有点良心的,比如会养兔子这种宠物来表达自己的爱心。
唐耕雨给兔子取名叫星星,因为他总觉得父亲带来的那些情妇太吵,所以总是自己躲在房间里看天上的星星。
明亮的星子穿透光年外映射出的光芒,也在一瞬间晕染了他的瞳孔。很漂亮,他很喜欢最亮的那颗。他希望星星永远陪伴自己,就像手里这只红眼睛的小兔子一样。
他每天给这只兔子喂食、陪它玩耍,和宠物在一起的时间超越了家庭聚餐的时间。
唐耕雨觉得无所谓,毕竟他也不喜欢整天对着那群陌生漂亮的阿姨吃饭,尤其她们还牵着一堆孩子。
可是星星还是死了。
那次他犯错被臻姨抓住把柄告到父亲那里,其实具体什么错他早就忘了,时间太久远。
他付出的代价却很重,因为父亲让他亲手把星星杀掉。
唐耕雨还记得母亲跪在他身边,低声恳切:“好孩子,听你爸的,不然我们母子俩……”
亲妈又不是,他的五官古典的像一幅画卷,眉眼冰冷却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倦怠,修长的手指握着笔身和表格,眼神凉凉的看向许淮,唇瓣抿了抿:“说。”
许淮叼着烟看他一眼,本来心情就因为下面的批搞得烦躁,对方的语气还颇具挑衅,冷笑一声:“要你管吗?”
他伸手就把季游猛地拉开,慢悠悠的迈进教室,拿上书包就准备从门口出去,却又被拦住。
季游冰冷的眼神看的他心情烦躁,他最讨厌这书呆子学霸的眼神,搞得看他像条死狗一般。
装什么呢,把自己弄得像个圣人,以为成绩好就能对人颐指气使了吗?
他嗤笑一声,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故意伸手拽过季游的衣领把他拉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许淮甚至都能看到对方深黑的睫羽,以及泛起细微波澜的眼神。
他存了点坏心思,凑近季游轻轻一吐,炙热的呼吸与飘渺烟雾从嘴巴里冒出来,萦绕在两人之间,也晕染了对方那张冷淡古典的脸。
“班长大人,你很喜欢管人吗?整天盯着我这个不读书的混混有意思吗?”
他真是想不明白了,班主任都不管他,这班长兼学习委员的季游凭什么对他管头管脚的,平常不是督促他上学,就是教他做题,烦得要死。
许淮为了躲这人,把他手机号都拉黑了,但这书呆子身为班长掌握所有同学信息,每天给他照样发消息不误,平静的催他上下学。
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季游是他老婆呢!每天催他做作业、上学的,比女朋友干的事儿都负责!
许淮冷着脸,心想自己又不是gay,整天被男人盯着算怎么回事,要是个大胸的温柔妹子还好。
季游伸手掰开他攥着的衣领,语气平淡:“你都缺勤多久了,今年还想考大学吗?要是再缺课,我会告诉你家长。”
这话直接把许淮惹恼了。
他冷笑一声,伸手轻拍着季游的脸颊,又猛地抬手推了下对方,直把这人推的脚下踉跄、勉强扶稳桌子,桌脚接触地面发出“刺啦”一声。
许淮平静的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没爸妈,你去找阎王爷告吧!”
“老师都不管我,你何必呢?不该管的别管,好好学你的习。”
季游眼看着许淮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神情复杂的低头看了看双手。
他好像……惹这人生气了。
晚上,许淮去了自家的射箭馆。
爸妈没了之后,他继承了这家射箭馆,场地是老早前就买下来的,所以不用操心房租问题,供应商那边他也从小学射箭认识的,给了他不少低价的好弓箭货源。
许淮平常就经营这家射箭馆,没事了还能接些青训的活儿,又因为他当老板实在爽快,办卡会员也是麻利不多事,场地也安静偏远,来玩的人倒挺多,维持日常生活着实没问题。
他一个高中生能把这家射箭馆支楞起来也不容易,也深知口碑的重要性,所以当教练员告诉他有人说弓箭质量不好,许淮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这人。
偌大的射箭场馆,多条箭道,他一眼就看到唐耕雨站在某条道上。
那人细碎的黑发如晕染的墨水,很整齐不长,五官带着一种温润的端正,银框眼镜搭在纤细的鼻骨上,唇瓣紧紧抿起,整个人气质都带着沉烈的香气,站在那儿就恍如一根定海神针般的可靠。
他穿着黑色的中式衬衫和黑色长裤,绣着金边的竹叶从衣摆处蔓延到散了一颗盘扣的领口,双手紧实带着凸起的青筋和薄肌,掌心把持着轻量型的弓箭,右手腕部戴着一串木质珠串,红色的流苏坠子垂下来晃了一下。
唐耕雨的眼神掠过他,唇角咧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许同学。”
许淮只觉得一阵胃疼和烦躁。
卧槽,这人他太眼熟了。
同班同学唐耕雨,名副其实的军+官背景。
这人平日低调的很,被人发现家世不简单也是有次他爸来接他,第二天就被同学发现在电视里讲话。
许淮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他。
按理来说,这种高干子弟他是这辈子都碰不上。
不过为了做生意,跟他拼了!
许淮走上前,还算耐心的打了招呼,又和对方解释弓箭的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