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节(1 / 2)
就连法家领袖,商大人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不得不辞官而去。
与那些圣贤相比,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位夏朝百姓而已,可能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才是常态。
郑非脑袋靠着墙壁,一片冰凉。
意识逐渐昏沉,想要步入温和的良夜之中,不再去考虑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
“嘎吱~”
某一刻,就在郑非想要睡着的时候。
关着的牢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将郑非惊醒。
郑非挺直了疲惫的身体,肉体虽饱受折磨,精神虽已无比疲惫,却仍旧挺直了腰杆,看向来人。
他当然看不清楚,就算是光天化日,他都不一定能够看清。
但这是他的态度,无论来的是刽子手还是谁,都一样。
“后悔么?”
进来的人缓缓开口,声音很是平静,没有了先前不断训斥他的恼怒,普普通通的询问,像是在路边的两人碰巧遇到,然后问了一声吃了没。
“没有。”
郑非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再问一万次也一样。
他依夏朝律法行事,死也无悔。
“你可以后悔的。”
进来的人说道:“只要你说一声自己做错了,我保你无罪。你也可以继续去做巡街使,此前的一切,就当是没有发生过。你可以继续依照夏朝律法行事,维护你心中的正义,如何?”
短暂的沉默。
这当真是一个很不错的条件。
只要他低下头,认个错。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毕竟对夏朝皇帝陛下低头认错怎么了?
不知道多少人想跟对方跪一跪都还没有门路呢!
他能够冲撞陛下,还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已经是一件相当值得吹嘘的事情了。
难不成还想让夏朝皇帝跑过来,低头对着他道歉不成?
两人若只能有一个认错,一万个人里面,恐怕一万个人都会支持夏皇。
是他小题大做,不懂得随机应变的道理。
然而,郑非却是摇头说道:“我无错。”
“为什么?”
进来的人好奇的问道:“你只需要点一点头,就能回到自己之前的生活。如今被关押在如此狭窄的牢房中,生存都是一个问题。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很有可能因为你的事情被牵连。如果冲撞帝驾的名头当真定下来,祖坟都留不住。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不愿意低头认错。
你觉得跟这其中的风险相比,此时的坚持,当真值得么?”
又是沉默。
郑非没有说话。
进来的人便继续说道:“你点一点头,这就是一件小事,是你的失误。而夏皇大度,愿意原谅你的失误,大家皆大欢喜。
夏皇展现了他的仁慈,你也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可你不点头,那这就是一件大事,一件天大的事。你没有做错,那就只能是夏朝皇帝做错了。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还不到三两重,可一旦真拿出来较真,三千斤都不止,没几个人能兜得住。
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不清楚。”
郑非从地上努力的爬了起来,站直身体,“死则死矣。谁不能死呢?连墨子都无法幸免,我的性命,比墨子还要珍贵么?
墨子愿为天下苍生舍命,世人犹记之。我郑非没那么厉害,也比不得墨子。可若有朝一日,夏朝律法形同无物,此后的人追究此事来,我不能让后人看到,夏朝的律法坏在了我的身上。
如您所言,我点一点头,这只是一件小事,一件再轻不过的小事。
可这件小事,会因为我的选择而无限的放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夏朝律法是可以因人而异的,是可以退让的。
我死,不算什么,夏朝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有什么好提及的呢?
可这件事,我不能去做,更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仅此而已。”
或许终有人破坏夏朝律法。
不,是一定有人破坏。
就算是商大人还在时,也会有人破坏。
再好的律法,也是要依靠人去执行的。
但那些被破坏的律法,常常是因为人之私欲。
所涉及的事情,也没有波及到夏朝皇帝——这位夏朝决策者的身上去。
此前,连皇帝都在遵循夏朝律法,所以每一个法家的人,都能昂首挺胸,告诉每一个违逆律法的夏朝子民,皇帝都不违背律法,你算老几?
你再大,还能比夏朝的皇帝都大?
如此以来,律法岂不至高无上!
可如今他拿着夏朝律法砍到了皇帝的身上。
这件小事,便不小了。
它会成为夏朝的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整个夏朝,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看呢。
或许这才是他一直没死的真正原因。
他的命根本不算什么。
这件事情背后的影响,对于夏朝而言才是一件真正的大事,足以切实的影响夏朝的一件大事。
当商离去之后,法家何去何从的大事。
而郑非,选择用自己的命,去捍卫夏朝的律法。
尽管可能他死之后,夏朝律法立刻就会被更改一通也没关系。
“很好。”
顾担点了点头,“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出来吧,你无罪。”
“嗯?”
已经做好了身死准备的郑非愣在原地。
“走吧。”
一只手掌握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带离了这座囚笼。
走过昏暗而又显得有几分漫长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天光明媚。
无穷无尽的光自天穹上挥洒而下,郑非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眼睛。
被囚禁在牢房中几个月的时间,连灯点大的光都难以见到,如今骤然有天光临身,竟晃得人不敢睁开眼。
好一阵后,郑非终于能够勉强适应这般光洁明亮的环境。
那双遍布灰白的眼眸,便看向了拉着他的那个人。
一袭青袍在身,面容虽看的不甚真切,但那股气质却仿佛不属人间。
这道身影……他好像看到过。
就在当初那头青牛的背上,夏朝皇帝为他驾驭青牛而行。
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对了,你还没说启志帝违逆的夏朝律法,需要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那身着青袍的人忽然问道。
“当街放纵凶兽者,扰乱治安,未曾伤人,初次罚一甲。”
郑非下意识的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做。”
顾担讲道
顾担带着疲惫不堪的郑非,步伐缓慢的来到顾家小院。
推开院门,一道身着龙袍的身影赫然就坐在院中石桌一旁。
见到顾担回来,启志帝连忙起身问好。
“不必多礼。”
顾担的目光看向郑非。
郑非的眼神不好,却也不能算是真的瞎子,只是无法看的非常清楚,数丈之外一切都会逐渐模糊下来,看不真切。
但此时启志帝已经走了过来,他再不济也总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