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节(1 / 1)
缺一不可。
“看来禽厘胜和荀轲做的很不错,你也很不错。”
顾担微微颔首,颇为认同。
夏朝能够声名远播,甚至对其余国度造成影响,国家的强大自是不必多言,但这种强大只能震慑周边的国度。
真正能够让夏朝烙印在远方,乃至于让人心生向往的,必然是其更优越的地方。
如此,才会有人不辞辛劳,翻山越岭,走过一个又一个国度,只为亲眼目睹夏朝的繁荣与昌盛。
窥一斑而可知全貌,当初风雨飘摇的国度,当真扎根在了大地上,茁壮成长,甚至如同枝繁叶茂的大树般,仅是余荫与投影,便能够庇护一方,影响一地。
能做到这一点,便没有辜负前人的鲜血与努力。
这就是传承。
“走了半个夏朝,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顾担问道。
商难得的显得有些纠结。
这可当真不多见。
顾担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在那里。
过了许久,商缓缓说道:“的确有一处地方……想去看看。”
“那就走啊。”
顾担相当干脆的说道。
“实在麻烦顾先生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
……
一处小山村。
更准确一些的说法,应该是已经彻底破落的小山村。
便是在羽州,都是绝对的偏僻之地。
所谓穷乡僻壤,于此处都算是赞美之词,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工雕琢的痕迹,连道路上都满是繁枝杂草阻拦。
这里已经没有人家了,就连昔日的房屋也都倒塌一片。
一路行来,跋山涉水,毛驴很多时候都是顾担驮着的——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商说的‘麻烦顾先生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事实证明,夏朝也有人迹罕至之地。
看着这个已经废弃的小村子,已被地震震倒的屋子上,都有藤蔓纠缠而过,看着却是格外自然。
商显得很是沉默,他沉默的看着一个个废弃的房屋,孱弱的脚掌踩踏在坚硬的地面上,走走停停。
顾担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出声打扰。
这个地方,大抵便是当初商被人牙子掳去的地方。
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也给他的童年带来深重而又浓厚的阴影。
这份阴影,逐渐汇聚成法家的雏形,再由荀轲教导,最终彻底成为如今的法家。
顾担没有说话,商却是主动开口,说道:“这里的百姓,被官府的人给迁走了。深山老林中的生活,所谓的世外桃源,终究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
越是原始的生态和环境,越会让人接近动物,乃至看不出什么差别。”
商语调很是平静的诉说着。
只有在顾先生面前,他才能有些表达的欲望。
如果真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那无疑是看着大月坍塌,又在大月的废墟上竖立起夏朝的那个人。
“所以才需要一些人站出来。所以禽厘胜、荀轲他们才要周游列国,讲述道义。
夏朝很大,可当真放眼天地,夏朝又显得很小。”
顾担说道:“当走出国门,性别、长相、血脉、家世……这些外在的东西可以大同小异,甚至截然不同。但认同夏朝之理念,奉守夏朝之理念者,便可称夏朝之民,真正的同道中人。”
“您说得对。”
商点了点头,向着山下俯览。
此时的天色已是渐晚,朝霞点染万里河山,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招摇晃动,像是无数被点燃的火苗,在吞吐火舌。
一点星火天上来,我于此处散人间。
当落日的余晖逐渐褪去,皎洁的月芒承接而至。
山岭昏沉,月至中天。
今夜的月芒并不盛烈,反而显得有些清冷。
夜晚山中的寒气甚是浓重,商却难得不显得冷。
他坐在一块青石上,怔怔的看着山下,来时的路。
便是有月芒洒扫,那路径仍旧显得甚至昏沉幽暗,无数细碎的枝叶和藤蔓交织环绕,真不知他们是怎么穿过那片坎坷的道路,行走而来。
“顾先生?”
在长久的静谧之中,商忽然开口,冷冽的眉眼也柔和了起来,不再锐利。
“嗯?”
“夏朝……会一直存在么?”
“一直是多久?”
商便不再说话。
他有些贪心了。
看到了火苗,就想点燃熊熊大火。
感受到了夜晚的清冷,就想让火焰再炽热一些。
见过光的人,总是再难忍受黑暗。
目光向着山下更远处望去,沃野良田,山河流转,尽在其中。
再次瞩目于天,那亘古不变的明月啊,还在陪伴着大地上的生灵,一代又一代。
当一阵风吹拂过天地的时候,有叶子从树上飘荡而下,永不复归。
又一次春秋,又一场轮回。
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倒骑青牛,夏皇顿首
晨昏时,顾担走下了山。
刚刚冒头的太阳冷冰冰,泛着橙色,没有温度可言,却也足以照耀万物。
一夜时间凝结在枝头草间的露水泛着莹莹的光泽,走过的时候,会在身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夏朝一百三十六年,秋末。
又一个疲惫的魂灵,就此逝去。
没有太多需要言说的地方,顾担,已经有些习惯。
他昔年在夏朝所认识的最后一位后辈,在他的身旁,迈入那温和的良夜之中。
顾担来到了山下,却是一怔。
只见先前绑着两个毛驴的树桩旁,已没有了毛驴的身影,仅有一片血色交杂其间,皮毛散落。
既是出来游玩,他并未全开感知,刻意压制了自身的力量。
没曾想,下来的时候,竟会见到如此一幕。
“哪个王八犊子做的?”
顾担眉头一挑。
敢吃我的驴?
当下,顾担眼中神芒流转,血炁感知也已打开,神念恍如一张泼天巨网,以自身为中心开始蔓延而过。
以地上血迹的新鲜程度来说,凶手大概还没有走多远。
反正决计是逃不开他所能观察到的范围。
不多时,顾担就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
一处不知名字的河流旁。
一只刚刚饱餐一顿的庞然大物,懒洋洋的在河水中行走着。
青色的背脊宽厚而健硕,其身躯长达一丈有余,壮硕的体格恍如一座小山在河水中冲刷,足以截断水流。
其独角参差,双眸幌亮,双蹄蓝靛,恍如钢枪。
“兕?”
找到罪魁祸首后,顾担却是一怔。
这玩意儿,不是吃素的么?
在河边生活的久了,也想尝尝野外没有的城里的‘城味儿’?
兕,形似犀牛,在这个时代,兕也被称之为青牛。
当年墨丘所言的“虎兕出于柙”中的兕就是这个玩意儿。
能够与猛虎并列拿出来举例子,还是个‘素食主义者’,可想而知这个东西并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