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节(1 / 2)
谁说皇帝就是一国之中最尊贵的那个人了?凭什么就一定要听你的?
你问问宗师同意不?
你问问不周山脉那群尚且在潜修的修士同意不?
在这里,君主要时刻记住一件事,他并非是绝对的说一不二。
这更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征伐四方的世界。
从一方面来说,商的格局很大,他想要让夏朝征伐四方;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商的格局又太小,小到只看到了夏朝一地,而忽视了真正的,浩大的天下。
这是个人眼界的问题,没什么好鄙夷的,没有站到足够的高度,收集足够多的信息,便是搞出一个自成一体,富有逻辑且缜密的理念,也根本无法施行。
因为不适配眼前这个局面。
只讨论方法是否可用,而不思考全局,是不明智的。
但能够想出‘法’这条路,商无疑还是很有才学的,而且他敢于质疑。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才。
面对荀轲的回答,商却是面有不忿。
在他看来,荀轲无疑是避开了他真正的盘问。
但荀轲却是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官员请他下去。
提问,也不是一个人占住全部的时间。
至于他想知道的那些事情,在商表现出足够的才能之后,自然也会有人告诉他,就能明白今日所言是何意。
从台上走下去的时候,商就要直接离场。
却是被人给拽住了。
是一个看样子五、六十岁,身着青袍的家伙,从那添了几分皱纹的脸上,倒还能够看出几分历经岁月打磨的俊逸和沉稳出来。
最关键的是,在他的身上,商没有感受到儒生的那种不满和愤恨。
“敢问您有何事?”
商问道。
“小伙子很有天赋,等今日散场,找荀轲拜师去吧。”
顾担摸着略显几分花白的胡子,像是个慈祥的老爷爷一样,叮嘱道。
“嗯?”
商面带惊异之色。
不仅是惊异眼前这个俊逸的老人让自己找荀轲拜师,更关键的是,他竟然敢直呼荀轲的名讳。
为尊者讳!
虽然荀轲看起来还很年轻,但真正的年纪已经将近耄耋之年,只是大宗师之身,并没有那么显老,寿元也不可与凡夫俗子等同。
就算是看荀轲不顺眼的墨者,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荀先生”,然后才能辩驳,岂能直呼名讳?
承平帝都不敢。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你要把握住!”
在顾担一旁的大月使者也是连忙告诫。
商狐疑的目光在顾担和大月使者身上来回打转。
这俩人,该不会是方士的遗害吧?
怎么一副跟荀先生很熟的样子,他能认识你们吗?
虽然追随荀轲的人很多,可到现在为止,都没听说过荀先生什么时候真正收过徒弟,只是大部分儒生以待师之礼来对待他而已。
一句话就让他拜师,就算他愿意,人家能愿意不成?
“不着急的话,就多在这里等一会儿。”
顾担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说道。
他即将远行,临走之前还能给夏朝找到一个新的苗子,也算一件幸事。
只是如今后来人,已经无需他再去栽培。
夏朝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夏朝,熟悉的面孔也在纷纷故去,他这个守护者,已经到了可以卸任的时候。
凡尘一世,他已守护。
此后的未来,就让如商这样的后来者,添砖加瓦去吧。
放手一搏
商的出现,为这次讲道平添了一个小插曲。
但一切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几度思量之下,商并未离去。
这里毕竟是天下学宫,而儒家的领袖乃至夏朝的承平帝都在这里,绝不允许出现什么天大的乱子,他的发声反倒证明了这次讲道的公平性,任何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有资格提出质疑。
所以他倒也不担心会被那些愤怒的儒生给活撕了。
左右无非是等一会儿,就算这两人真是骗子,还能在天下学宫将他诓骗走不成?
他已不再是三岁毛孩!
心念电转间,商便也留了下来,看着那身着青袍面容俊逸却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者,问道:“敢问您是?”
“夏朝普普通通一百姓。”
顾担如此回答。
商自然是不信的。
普通百姓,岂敢直呼荀先生名讳?
奈何顾担的口头太紧,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皆是被各种堵回去,根本探听不到一丝一毫有用的消息。
他的年纪虽小,却是自问识人无数,虽然对于他的那些问题,顾担约等于没有回答,可没有回答,未尝不能看出几分端倪。
比如他提及先帝的威灵之后,对方的脸上竟露出了些许缅怀之色,而寻常人多是仰慕和惋惜之情。
此人,极有可能真的见过先帝。
按照年龄推测的话,那就更有可能了。
莫非……是夏朝一位不为人知的护国宗师?!
看模样,他也的确比讲道台上的荀轲要大上一些。
思来想去,商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他隐约记得,在讲道开始之前,此人好像就坐在承平帝的身旁来着,承平帝还主动与他交谈过,但当时他正在激烈的天人交战,对于外界的关注显得有稍许疏忽,印象并非很深刻。
毕竟要挑战现在的儒家,比之当年儒家挑战墨家还离谱。
荀轲挑战墨家的时候,已经是宗师之身,还是墨子的徒弟。
他算个什么?
既无门庭在身,又无长辈依靠,就连武道都未曾修习。
全凭着过人的胆色,来此一搏。
如果能够得到宗师赏识,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顾担若是能够知晓商在想些什么,定会啼笑皆非。
在讲道台上的时候,承平帝的确曾与他对谈过几句,不过是想请他坐在主位,顾担自然是推拒了,这些事情他早已不再在意。
“您的年岁已如此之大,为何不去颐养天年,反而要来到这里呢?”
顾担这边探听不到更多的消息,商的目标便对准了大月使者。
“你说的不对。”
大月使者却是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道:“能让我颐养天年的,不是我的年龄,而是在这里的人。所以,就算我走不动路了,也要过来一趟,感谢他们。”
“夏朝如今的确强盛。”
商并未明白大月使者深层次的意思,只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可如此强盛的夏朝,仍旧背负着几十年前的屈辱!时移世易,大有不同,为何如今的夏朝还要休养生息,而不去复仇呢?
我来的时候,见到豫州之地储藏粮食的仓库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发霉,官府仍在不住的扩建着粮仓,那些粮食怕是十几年内都用不上了,最后还是要被丢弃,何其之浪费!
墨家推崇兼爱非攻,倒还能够理解;可儒家有‘圣王’之说,为何不让夏朝成为天下人的圣王呢?”
商的语气昂扬而激烈,提起这些事情又满是不解。
夏朝富庶,粮食多到发霉的程度,只能白白丢弃。
富足到这种程度,但凡稍微有点野心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