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2 / 2)
啊,说是宗师,又和那些木偶泥胎有何等区别?
战乱频频,百姓流亡,尔等可曾少食一餐,劝言一句?你们心中所想,究竟是百姓如何,道义如何,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如何?堂堂武道宗师,立于尘世顶峰,竟还在追逐那些镜花水月般的幻梦,为了些许利益为虎作伥,成为门下走狗,说声木偶泥胎都是夸赞,还敢在吾面前摇唇鼓舌,妄谈道义二字?!
你们心中,也有道义?”
丝毫不留半点情面的嘲弄声在这片干岸上响起,在他们的下面,滚滚泥沙之水覆盖天下,而天上却也并非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更不得见天日昭昭,有的只是浓厚至极的乌云盖顶。
六位宗师的脸色皆是沉了下来,黑的深沉。
墨丘犹自未曾放过他们,那好似万载不动坚如磐石般的声音仍在回响:“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人是不能和飞禽走兽合群共处的,如果不合世上的人群打交道,还能与谁打交道呢?若天下已经有道,他也就不必站出来成立墨家了!
这就是在表明心迹了。
六位宗师,四国抛来的诱惑,连思考都不需要,便被墨丘所舍弃。
当年夜降天星之后,在顾家小院之中,他曾同顾担说过一句话,“若天下无人,自丘而始!”
今日,已到了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之时!
有始有终,方得始终。
“话可以说的再如何好听,今日交手,你必会死在这里!死在这里之后,你的道义谁来接替?墨家之中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再去挑起大梁?你所追求的道义,都将泯灭在这滚滚而去的长河之中,一去不复返!”
面对墨丘如此不知好歹的狂言,白寻道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向那不断吞没着一切的泥沙之水,“放过自己,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先前说过的话,现在还有效。你可以加入大祈,去慢慢完成你所期待的事业,而非如螳臂当车一般,自寻死路,空留无尽的遗憾!”
“道义二字,存于世间,存于人心,存于我,存于墨者,存于天下苍生!没了我,就能没了道义不成?”
墨丘笑了起来,“大丈夫不做事则已,做事则磊磊落落,一死亦何足惜!墨家创建至今,因此而死的墨者何止千百之数?难不成我墨丘的命就比他们高贵几分?
他们信奉我的道义,以仁爱为脊,道义为节。无理不动,无节不作。因此赴汤蹈火,死不旋踵,死得其所,何其快哉!
可惜啊,可惜你们学不会。三分人样还没有学出来,七分兽性已是昭然若揭!
道义二字,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便需虚与委蛇,便需巧取逢迎,便需投机取巧?
尔等纵使晋升宗师,也不过是为祸一方,残害百姓的败类!有何面目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以你们这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决堤大河的禽兽,也配谈道义,也配谈百姓,也配谈墨家,也配谈天下苍生吗?!”
一番诘问,白寻道竟是哑口无言。
他想要反驳,可又该从何说起呢?
说一说屠城之事?
谈一谈源河决堤?
被粉饰了的道义,还算得上道义二字吗?
堂堂宗师,霎时间脸色竟尽染白霜。
但并未让他尴尬太久。
大青那位精瘦的武道宗师便当即吼道:“墨丘,你找死!如此污蔑我等,你死之后,我必然清缴墨家,杀尽与你有关之人,我看你的道义还在何处可见!!”
“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
墨丘长啸道:“吾以身殉道,死何足惜?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犹在!”
天地间有惊雷劈斩而下,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砸落,肆意狷狂。
那孕育已久的乌云啊,终于开始逞威风。
高大且坚毅的身影,在那惊雷雨点之中扑了上去,真气如炼,意志如铁。
天下有道,丘,不与易。
吾意难平
一座小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