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节(1 / 2)
刘瑾低下视线,“这都是识相的,陛下现在要把所有的田都量了,硬占着到头来总归会被丈到,是聪明人。其余的么……”
他转过身,“都拖出去杖毙吧。”
这句话根本没什么语气,也没什么音量,简简单单说出来直接击碎人的灵魂,就连张永都惊诧莫名,双眼睁大!
那群跪着的太监更加懵了,“刘公公!我们犯了什么罪,要被杖毙?”
“身为内宦,不听圣旨,死。”
“我们哪里不听圣旨了!我们是真没侵占什么田,你知道的,二十四衙门里我们印绶监算是清水衙门。”
刘瑾只觉得聒噪,他坐在搬到门口的椅子上,“当咱家是第一天在宫里做事?南京二十四衙门负责给宫里进贡,你们不刮一点儿?丝绸、茶叶、地方土产等皆以船计,采买之时上下其手的机会难道不多?还有这皇宫的修缮、官员的敬孝,这么多银子你们不置办田产?哼!打!往死里打!”
张永是带人来的,现在他们归刘瑾指使,一声令下,立马就是几十人上前,要说这帮人也有默契,自己分了组,然后各自去‘领’一个,接着按翻了在地,啪啪啪的开始杖打!
这场景略带恐怖,而那些惨叫更加让人汗毛竖立,便是那四个逃过一劫的都后背发凉。
才五个板子下去,就有人受不了了,“刘公公!刘公公!小的知错了,小的有两千亩地,愿意献给刘公公!”
刘瑾用手掌在鼻前扇了扇,不是扇走味道,而是要把血腥味扇进来,“咱家要你那点破东西做什么。继续打!”
院落里,几个大汉按着一个人打的组合错落分布着,因为数量多,那木棍上去、下来都快形成一张幕了。
‘啊啊啊’的痛呼声一开始还带着一丝搞笑,可皮开肉绽以后,那种撕心裂肺就让人有些害怕了。
于是乎,陆陆续续开始有各种求饶的、坦白的,但无一不被刘瑾驳回。
甚至于张永都有些看不下去,“刘大哥,你才刚来……而且这里面这么多人,说不定真有无田的。何必要这样,已经三十棍了,再打下去就都死在这儿了!”
刘瑾眯着眼睛,阴郁的说:“从今日开始,咱家不会再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先前派出何明、王军,已经给过机会了!
砰!
砰!
砰!
木色的棍子一根根的开始染了红,惨叫声逐渐歇息,趴在地上的人大多满脸的冷汗,且处于晕厥状态。
这种做法,直接让宫廷处于地狱一般的恐怖之中。
到第二天,人们知道昨天被打的人没有一个活口,尸体一具一具的抬出来,扔到外面的乱坟岗,最后连个棺椁都没有!
刘瑾呢?
喝着茶水,云淡风轻的正在见昨天活命的那四个人,“昨天是何明和王军干得这活儿,我们几个对这里都不熟悉,至少没你四人熟悉,现在这活儿交给你们。等会儿,咱家要的测量员到了以后,你们各自领回去,一个一个衙门的过,先把宫里,咱们自己的人田给丈量清楚。不用担心,用不着你们干重活,领路就行。遇到什么困难到时候再说,不过今天咱家的话应该会管用很多,你们觉得呢?”
这四人早已胆寒,连忙答应,“是,刘公公说话,本来就是管用的。”
原来他们还有些疑问的,比如说现在头头都没了,好多工作不好开展,但现在都憋在肚子里,事儿难做总比掉脑袋要好吧?
这事情安排了之后,没过多久的时间,何明来禀报,“公公,应天巡抚荆大人想请公公过府一叙,派人送来的帖子。”
南京守备的职权自仁宗朝以后就很高了,而且范围并不局限于南京城,他手上甚至是有兵的。
刘瑾本来想迁怒于他,毕竟事情办得不好,不过想到张永说是自己人也就算了,正好,他听说先前各府州县的主官都来过了,还可以问问到底是哪些县干得不好。
全抓?不,全杀。
重新回到朝廷的官员序列之后,刘瑾能接触到很多信息,
比如皇帝在山东的做法,比如那个叫张璁的人……
比如朝廷派了刑部侍郎查案,比如为了清田丈量先期培训了数千名测量员。
皇上的种种安排浮于他的脑海之中,很陌生,也很熟悉,他自己在这里回望过往。
殊不知,荆少奎这些官员其实忌惮他忌惮的不轻。
尤其是听说昨夜宫里扔出了二十多具尸体。
“人才刚到,便将原二十四衙门的大部分总管太监全都活活杖毙!!”徐云说起这话来都觉得胆寒,“据说,这个刘公公全程还看了下来,他好不容易得了皇上些许原谅,怎敢行事如此张狂?”
荆少奎皱眉道:“在皇上身边做事,都是极了解皇上的。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个道理,有些类似于一朝天子一朝臣。
皇帝既然愿意把尤址的老对头搬出来,那就是放弃了这些原来依附于尤址的人。
他们不是个死字又会是什么?
“话虽如此,要换了我刚刚重见天日,必定是缩着尾巴,这位刘公公倒是好……”
“别说了,内宦互斗这等事,你我就别管了,一会儿看他来究竟要如何吧。”
刘瑾有很多被压抑住的欲望,杀人复仇是其中一个,他并不觉得自己残忍,那都不是他的人,当然要杀。
而他的另外一个欲望……
就是想见见皇上。
……
……
“南京内守备职高责重,皇上既然委任了刘公公,想必会有圣命,还请刘公公明示。”
巡抚衙门里,荆少奎客气的说。
按照道理讲,他应当去拜访刘瑾。
但刘瑾名声实在太差了,这个时候估计极少的文官愿意去主动拜访他。
“咱家没有什么圣命,就一条,咱家是宫里的人,只听宫里的旨意。所以这话应当是咱家问你,皇上的圣命是什么,办得怎么样了?”
“想必刘公公知道清丈天下田亩的事,上月下旬,圣旨已到。”
刘瑾看他不多废话,心里头也少了几分焦躁,“那便实话讲。中丞,来之前,我已命人去清理了内宦所占之田,凡我之下,遇到一个违抗的,就杀一个。”
荆少奎心中发紧,“魏国公那边……我也与充遂公(靳贵)去过了,他的田也开始了丈量。”
如此说来,勋贵、内宦已经不成问题。
虽说魏国公不能代表南京城全部的勋贵,但是他都服软了,其他人要么听话,要么被收拾掉,即便略有麻烦,也不是大问题。
“现在的麻烦是,江南近百余县的百姓、士绅都在用各种方式阻挠测量员实际开展清丈。所以各处的效果,均不理想。”
刘瑾眨了眨眼睛,静静的说:“中丞,翻过这个年,咱家就六十了。”
荆少奎不理解忽然讲这个是什么意思。
“公公面相还年轻呢。”
“这是宽慰人的假话,咱家这些个白头发可不是假的。”他伸手理了一大撮,其中的黑丝已经是少数了,“这几年,身体有亏,阴雨天腿痛,站久了、坐久了腰痛,一个觉睡不好头痛,咱家是没有几年好活了。”
这一声叹息,如果是一个普通老者说出来会让人生出怜悯,唯独刘瑾是决然不会。
“一个无根之人到咱家这个年纪,不会有什么念想了,无儿无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