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节(1 / 2)
王延素又捶了一下木桩。
王惠、王依确实不怎么关心朝堂大事,只知道天子年少有为,当然也听说些事迹,但具体却不懂的,所以一时也讲不出什么。
“……那,那怎么办?”
“二哥。”王依最小,也不懂事的,她就是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精美短匕,“这个二哥收着吧。”
王延素拿过来端详上面的图案,“五妹,你这好东西哪里来的?”
“是我跟二姐央来的。”
王鏊的长女嫁给了徐缙,此人是个庶吉士。
次女嫁给了一个叫朱希召的人,他也做官,做的是都察院兵科给事中。
王延素看匕首之上图案精美,做工精细,有些以后,“二姐夫能有这种好东西啊?咱家都见不着。”
“也是旁人送的。但是二姐夫喜文不喜武,便没在意,恰好我在,我便替二哥要来了。”
“喔。”王延素听得眼睛眨巴着似懂非懂,“成,那便承了五妹的情。”
等他把匕首拔出来,之间刀身线条流畅,刀口锐利而生光,“确是个好匕首!”
看着看着他又起疑。
“怎么了?”王惠问,“哪里不对?”
“啧。就是觉得他竟能有这么好的东西?”王延素心中称奇,解释说:“这一大家子就我好舞刀弄枪,你们看了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我在家、在学院包括在外面接触到的,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匕首。我已经是阁老之子了……五妹,你可知是什么人送给二姐夫?”
“这倒没问。”
“怕是宫中之物。”
“可二姐夫……未曾得过陛下召见吧?”
王延素皱眉,“所以才说奇怪啊。”
说着他又拿起来翻看了下,说来更怪,这匕首之内竟掉出一张薄薄的、仅一纸宽的纸片儿。
“咦?这是什么?”
王延素弯腰捡了起来,一看不要紧,看完顿时头皮发紧,因为上面写着八个小字:二月起兵,依计行事。
这几个字多少冲击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都有些愣神。
二月,起兵?
啥意思?
朱希召要干什么?
真有这种事,他二姐怎么办,他们一家怎么办?
“爹……爹呢?!”
王惠道:“二哥你糊涂了,不是你说的爹入宫了么?”
“哎呀!”
王延素不管那么多了,转身就跑,他得去追。
同样的时间,宫里也有一些动静。
朱厚照本来是要见内阁诸员的,却叫锦衣卫指挥使毛语文给临时打搅了。
他呈上的东西,皇帝一页一页翻过去,暖阁里则越发安静。
“是沈王,还是代王?”朱厚照面色也变了,变得沉浸下来。
“还不能确定。”毛语文瞧了一眼皇帝脸色,“不过,微臣也觉得,倒不重要。”
这家伙也是个妙人,不重要,就是说沾上都一起收拾掉。
“先不要声张,看看能出什么动静。”
“是!”
“斗斗法也好,朕就不信,做不成这件事!”
说到底就八个军镇,一个一个也收拾掉了。
“派人去看看,王守仁还有多久到京师。”
“微臣遵旨!”
王守仁禀奏!
事情其实出的很奇怪,不管是代王还是沈王,这两个山西的王府中都潜藏了不少锦衣卫内卫所的人。
虽然说的确是‘有压迫就有反抗’,但压迫了的几个地方,凡有不稳当的,朱厚照都是命人严加监视。
难道是都被骗过去了吗?
朱厚照不能确定,毛语文并没有给他确切答案,但可能性还是有的。
当初朱棣在北平也被人看着,身边肯定也有南京的探子,还不是被他蒙混过关了。
王爷毕竟还是王爷,监视的人只能寻个机会瞅瞅,也不能时时刻刻接触他,知道他和每个人讲得每句话。
暂时按下这份疑虑,朱厚照还是先去见了自己的四位内阁阁臣。
眼下,他们四人应当都没有收到相关的信息,他们不知道,朱厚照也有了点涵养功夫,面上平静如水,就算是他们也看不出来。
“元宵未过,便宣四位阁老入宫,辛苦你们了。”
杨一清也担不起皇帝这样讲话,更别提其他人了,于是纷纷执礼弯腰,不敢承受。
朱厚照表面上心情装得不错,他笑着搓手,“尤址,天很冷,除了介夫,其他三位先生年纪都大的,搬火盆过来。”
“臣等谢皇上体恤之恩!”
朱厚照优容老臣,体恤臣下这种事做得还是蛮到位的,凡是见过他的臣子,都会觉得皇帝其实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很难想象那种人头滚滚之事会是这位做的。
正德三年的时候,有一次皇帝召见顺天府主要主政官员,毕竟正德二年分田了,一年过去,朱厚照想看看情况如何,所以下令顾人仪拎着这些人一齐入宫。
当时新任的良乡知县陆恭肚子疼痛难忍,实在是撑不住,于是要去解手。
此事被一帮御史言官揪着不放,十多天上了四十多份奏疏要皇帝治他君前失仪之罪。
朱厚照能理解,皇权嘛,就是要威严,不能太随便。
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以他如今的权威来说,已经不需要这些了,所以他对这些奏疏全都不予理睬,并写下朱批:人皆有三急,尔不急乎?
这件事对陆恭触动颇深,毕竟他原先也很害怕,害怕真的被治罪,那段时间更是终日惶惶,没想到皇帝出来亲自为他这个知县说情。
对旁人这是小事一桩,对他而言就是如天一般厚的恩情。
陆恭本人也始终记得这件事,当旁人叫他三急知县的称号时,他也欣然接受,还逢人就感叹:由此而知我皇仁义。
皇帝一方面严苛,一方面又宽厚,这就是老话讲的恩威并施。
杨一清、王鏊等也都是一样的感觉,皇上待他们是好的,除非在正儿八经的事情上犯糊涂。
“……今日宣几位过来,主要还是蓟州的事情。”朱厚照给大臣赐了座,但他自己一直搓着手走来走去,“蓟州历经六个卫所的动乱,再加上朝廷官军这一方在战斗之中不幸战死、受伤的人,仅是这样直接损失,就有三万余人。本身呢,蓟州兵马还有不少老弱,因而朕便琢磨着,把蓟州原来的二十余卫精简为十卫,大约五万余人。总得来说就是这个意思,朕想与各位阁老商议一下。”
一个王朝两三百年间,会在不同时间段冒出一些比较厉害的精锐兵马,比如明朝的戚家军、关宁铁骑。
不过王朝中后期冒出来的这种军队基本都是募兵,而且有些游离于主要军队之外。
要说大明,这个时候应该有至少两百万军队。
但几乎没什么用。
即便练兵,也是老的不管,重新编练。
满清后期也是编练各种新军。
便是因为老的军队其中的利益关系已经理不清楚了,它就像是一群寄生物,与主体血肉相连,但本身已经腐化不堪,切掉会痛,不切就死。
所以这一次的动乱,是朱厚照唯一的机会进行剜肉除疮,利用秩序的混乱期重新建立秩序。
不过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精简人员简单的四个字。
被精简下来的人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