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节(1 / 2)
虽然说靖虏卫没怎么受反叛的影响,但是张璁又不是来平叛的,他是来清理军屯的。
王廷相自然明白,也没有任何一道政令将靖虏卫给踢出去,“靖虏卫有些特别,虽每分田地有近200亩,但土地贫瘠,气候早寒,且相当空旷,原先是要朝廷岁调10万石粮米给养的,重新清田以后,至少要能自给自足。”
换句话说,靖虏卫实际上也相当于贡献了10万石的屯田籽粒,不需要再调粮了嘛。
宁夏镇是边关之地,稍作整顿,便有22万石的屯田籽粒。
仔细想想,大明一年才一百多万的籽粒数,宁夏一镇而已,这都要七分之一了。
可大明所设置的军屯之地,岂止七倍宁夏那么大?
除了其余边镇,还有广大的内地卫所,那些卫所也是屯田的!
只要把这些潜力都挖掘出来,不说恢复洪武年间一年屯田籽粒两千多万石的辉煌,至少一年让朝廷收个1200万石的粮食是没太大压力的。
如此,岁入便能大幅度增长至4000万石。
增长是一方面,许多卫所清理军屯以后,开始重新自给自足,不需要朝廷再调拨粮食。所以消耗还少了。
那个时候大量的粮食储存于预备仓,大明也能实现记述汉代强盛的那句话: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而这,就是所谓的国力强盛。
屯田千户
王守仁还在宁夏没有离开,因为王廷相和张璁一直邀请他留下。
毕竟乱象之后有这样一支官军在,不管做什么,都会安心许多。
于是王守仁有了机会可以见证宁夏镇轰轰烈烈的清田之事,自从太祖皇帝下令各地屯田之后百年以来,大明还从未有今日这样的景象。
实际上,留下王守仁是很有必要的,军屯发展到如今,这项制度与社会上每一个人的关系错综复杂,现在朝廷要打破重来,其中矛盾如何能少?
张璁与王廷相商量,“下官翻阅前朝实录,永乐元年,朝廷下令各处卫所在每卫之中委‘屯田指挥’一员,每所委‘屯田千户’一员,管理屯种。因其效果上佳,永乐二年,朝廷又令各地都司卫所,凡屯军100名以上和不及100名者,委任‘屯田’百户一员。
其中道理,与陛下如今所说的‘责任到人’异曲同工。眼下宁夏镇要重分屯田,正可恢复此法,设提调屯田都指挥总辖之。”
王廷相捋着胡须点头,“其实以往一卫之中,都指挥使、指挥同知及指挥佥事便是一人统管司事,一人统管练兵,再有一人管屯田。按轻重缓急来论,此时应由四卫都指挥使直管屯田之事最好。”
“不错,屯田命令由其下达,卫所之中若缺耕牛、农具也由其上传,上传下达而无阻塞,宁夏镇屯田必能大有起色。”
这个办法是永乐年间使过的,借而用之问题不大,从卫、到千户所、再到百户所,一直有一个长官过问此事,那么重新丈量便总能做得出来。
当然,朝廷旨意已到,原朔方作为指挥使仇钺升任都指挥佥事,充宁夏总兵官,因而这件事便不能越过仇钺。
只不过……仇钺现在还紧张着呢。
镇城之外,一片草原之上。
王守仁端详着手中的红薯,这个物事也是跟随圣旨一并来的。
皇帝亲自赐予他两块,以及一封解释的书信。
这是给王守仁吃的,实际上懂得如何培育种植的人员,已经单独从京师出发前往朔方镇,当然了,携带了种子。
知道仇钺要来见他以后,王守仁便按照圣旨中所说的办法,命人蒸煮,去了红皮,露出黄肉,等着仇钺过来。
仇将军身材高大,四肢粗壮,脸呈国字形,其实他已经四十四岁,满嘴的胡子一看就很粗犷。
所以他的年龄比王守仁还要大。
但明朝武将不如文臣,王守仁是状元之子,进士出身,这比仇钺实在是高多了。
而且他脑子好使,虽然接触才三年,但在仇钺心中,王先生就是那种会读书、主意多的人。
他骑马而来,到了近处之后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随后到王守仁面前见礼,“末将仇钺,拜见部堂。”
“等你多时了,耽搁了一会儿?”
“是,王巡抚和张御史派人,说了些屯田的事。”
王守仁说:“是啊,你以后就是镇守一镇的总兵了。陛下还要你入京,这便不能耽搁了,何时启程?”
“后日吧,末将还想安顿一下。”
“是不是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单单召了你入京?”
“是,请部堂指教。”
其实其他人也都有赏赐,王廷相本身就是超速提拔,暂时再升官也不合适了,而且陕西本身就需要他。王守仁也是一样的道理。至于张璁,他是钦差,回京之后皇帝自有封赏。
这么多人,就指名道姓要见仇钺。很不寻常。
仇钺是个大老粗,他在卫所中长大,靠着一身勇武和不错的运气步步走到今天,京城去过,正德二年的时候。
但是皇帝……真没见过。
而且还是要他单独召见。
旁的不说,宫里的规矩是什么,他都搞不清楚。
而且听说正德皇帝挺厉害的,威严中还有严格……
这个事情带给他的压力,比让他去打一仗还要大呢。
“不急。”王守仁指了指面前放好的红薯肉,“尝尝。”
“此物是?”
“圣旨中所提的红薯。”
“喔?”
这,仇钺倒真是要尝一尝了。
去皮之后的红薯也是长条状,不过就有些糊糊的,嗯……像一种特别的东西。不过闻着却有香味。
仇钺夹了一块入口,那眼睛顿时便亮了,“甜的。”
“据说是从海外番邦带回来的,最初叫番薯,但是陛下一直叫红薯。今年春在京师试种,半亩便能得十石,还是不太会种的情况下。”
“半亩十石?!”仇钺震惊,“那若是改种此物,岂不是连粮仓都不够放了?”
“倒也没那么厉害。按照圣上的意思,此物不可作为主粮,说是吃多了胃酸。”
仇钺不置可否,他小时候是过过艰苦日子的,什么胃酸不胃酸,甜的、软的,能吃扛饿,你还想怎样?
“但总归,红薯一物非常之重要。由此,本官再和你说你入京之事。”
“是。”
王守仁起身负手,草原上的风吹得他脑袋上的方巾长带纷飞乱舞,“陛下是雄才大略之君,所谋者,绝不仅是败退鞑靼。行事也以务实为先,所以下旨调你入京,乃是因为你担任的这个职务——宁夏镇总兵。不管地位是否下降,宁夏镇都是西北重镇,陛下将此处交予你,是不是得见见你?此一也。
其二,宁夏镇是首个进行清屯的边镇。又是安王、又是钦差的,出了那么多事,源头还是清理军屯。所以此事尤为重要,陛下要是不是也该面谕你?其三……”
王守仁转过身,比出个‘三’的手势,“你再想想你吃过的红薯。陛下的确说了红薯一些缺陷,但你我都知道,寻常百姓之家,饱腹都是奢望,只要红薯吃了能饱,那些缺陷算得了什么?而此番陛下清理军屯、推广红薯,便是要储存粮食、振兴边镇,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仇钺读过的书不多。
王守仁便直接告诉他了,“陛下自比汉武、唐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