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节(1 / 2)
有此三点理由,就是在朝堂引起一些动荡,也应该去做。
而所谓的肃清,就是要将百姓群体之中平日里比较有流氓行为、背后是否有什么人撑腰等等全部查出来。
至于顾佐所说的插手营造生意的不法之人……他还得再看看究竟是何种程度的插手。
这其中种种,朱厚照想得还算清楚。
就是眼下还有个麻烦。
武定侯。
“唉。”朱厚照也只能叹气,“当年你祖上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按理说朕的江山,有你郭家一份功劳。但你三番两次叫朕失望,武定侯啊武定侯,朕不指望你成为一代贤王,至少也不要总惹祸事吧?”
“是是是,陛下教训的事!微臣猪油蒙心,竟然还养出许辰那等猪狗不如的东西。陛下,臣这次回去以后一定面壁思过、实心悔改,下次绝不再犯了!”
武定侯有些被吓到,上次他就被吓病了。但这一次,他所感觉到的是皇帝对他的耐心已经不剩多少了。
为了这件事杀掉一个功臣之后其实不太好,会给人以卸磨杀驴的感觉,勋贵与大明宗室本是一体。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就是杀了几个老百姓,也不至于死。
但朱厚照这次不想轻易放过他。
“依朕看,武定侯这个爵位你也坐得腻了,从今日起,降爵一等,为武定伯。岁禄等俱随此变。望你有此教训能够真心改过,再有下次,你可就要把你郭家的爵位都给败没了。”
已经是武定伯的郭良心中痛苦万分,但是他不敢在这里闹腾,除了自忍苦果也没有他法。
他心里,可没有什么劫后余生、保住一条命的欢庆,实际上爵位差不多就是他们的命。他一生下来就在侯爷府,等到长大一点,有意识了,也会知道自己这身份是非同凡响的。
与外界接触时,别人也都尊是他侯爵。
结果人活到半道儿,忽然给降了一爵。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
可能从此以后,那个和你互相瞧不起对方的另一家勋贵子弟会处处以嘲笑你为乐。
只有小老百姓才会有那种‘反正我还是伯爵’的心态,对于郭良来说,他往后是怕见人,见到了也是一种‘我现在只是伯爵了’。
最关键的,将来九泉之下怎么去见祖宗?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手段较为剧烈的处罚手段。
宫里的事结束以后,臣子们三两相聚,但脸色却都是难掩凝重。
“……礼卿,你今日一言,掀起滔天巨浪,明日之后,朝堂必因你而动。不是老夫这个上官说你,那些话也是冲动了,而且不应带着赌气的成分。”
顾佐不是纯官僚,混迹京师这些年,官场的一些门道他是懂的,但真的要一些临界点,他和纯官僚的区别还是出来了。
“大司徒的话,下官当然明白,可一面不断有人要下官放个口子,另外一面陛下眼里又揉不得沙子,下官……下官也是一时忍不住。”
“忍不住也要忍。”韩文提着袖子,一点一点的提点,“陛下何时眼里揉不得沙子了?你可记得应天府无储粮一事,陛下不就没有追究?是你话讲得,让陛下揉不得沙子。”
“至于说委屈……嘿,当着朝廷的官,学会受委屈是看家本领,你这点儿委屈才多少?你瞧瞧刘希贤公委屈不委屈?当初朝廷刚设军机处,内阁三人无一人入军机,可人家岿然不动,否则现在就不是在山东了。”
韩文对顾佐是什么都放心,就是这个上面有些担忧。
一般的情况下还瞧不出什么问题,但关键时刻显英雄,今天顾佐答得话,很不好。
顾佐则说:“大司徒,那些人,本就是害群之马,叫陛下将他们都捉出来,岂不是好事?于朝廷也是大功一件!”
马车一晃一晃的。
韩文的叹气也是一阵一阵的,“老夫教过你,要想谋事先要谋身,要想成己先要成人。你今日说完这些话,朝野就不会有几个朋友,没有了这些,往后做事也会越来越难。等你做事越来越力不从心,圣宠难道还会如今日一般长盛?”
“当然,老夫也不是要你成为那种溜须拍马之辈,只不过有些忌讳的话,还是不能够说的。你仔细想想陛下听完之后的反应。”
顾佐锁着眉头,皇帝当时听完的确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讲话,而且听之后的状态明显是和听之前不同。
韩文解释说:“陛下应也是没有想到你会当众那样讲。以陛下之能,也定会想到若此事依你之奏大动干戈,则于你不利,可你没有给陛下选择。”
“下官区区贱命,何足挂齿。”
“你若不在,少府之财不就落到了你所不齿的人手中?”
顾佐听了这话表情才开始痛苦的神色,最后就是投降般的摇头,“大司徒,下官就是一直学不会这些,也不愿学这些。”
“这……”
韩文显得很是无奈。
……
……
“老师,学生那句话答得可称得体?”
乾清宫,严嵩惊魂一夜,真是把他吓得够呛。他在京师毫无根基,真要出了事,连个奔走相救的人都没有。
“谢以中是阁老之子,总不至于与你有过节才是吧?”
严嵩想到谢丕撞到他那一下,也很是不悦,“他事后倒也来道歉了,说是无意,可学生觉得哪里那么凑巧?”
“此言差矣。”赵慎是了解自己的学生,他就知道严嵩要怪罪人家,“谢以中家教颇严,入了宫以后,其父必定对他更加严加管教,这样的人,就算要有什么小动作,也绝不敢在御前。所以为师倒觉得应当是巧合。好在,你的回答切中要害,陛下也是满意的。”
严嵩暂时将谢以中抛在了脑后,陛下能满意,他也就没那么大的怨气了,“对了老师。今日之事,闵尚书与陛下有所争执,之后这些所谓帮众之人的审案,说不定也会是老师一个机会。”
严嵩对赵慎这事儿如此上心,便是他俩之间的密切关系。
但是赵慎却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多说。”
“老师?”
“闵尚书在朝野之中名望颇高,你的心思既不能做,也不能说。再有,人家几朝元老,与陛下相争又如何?争完了该去做时,难道还能违逆陛下的旨意?若真是这样,那便不是闵珪了。”
年轻的严嵩聪明、权谋的底子都是有的,但似乎还是急躁了些。
不过严嵩自己却不这么认为,虽说闵珪不会抗争陛下的旨意,不过他不赞同陛下却是明的,所以稍微做些动作‘促成’一下不就行了?关键不是闵珪有没有做什么,而是陛下是不是相信闵珪做了什么,无非是他这个还算有些正直的老师不愿意罢了。
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
“……不论如何,此次案件还是会交由老师审理,却不知老师是何打算?”
赵慎也在仔细考虑,天子之怒,谁也挡不住,所以抓得少了不行。
但这次的关键在于许多人都是在普通百姓中抓的,皇帝爱护百姓人人皆知,万一他抓得多了,其实也不好。
上一次加这一次,京师里的案子可真比在他南赣的时候查案难多了。
天逐渐亮了以后,锦衣卫和东厂开始猛然行动。
因为大肆的抓捕活动,导致不夜城的营造活动实际上已经处于停滞状态。
以往在街头巷尾耀武扬威的‘大哥’们全被撞门而入,民间会有各种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