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1 / 2)
“先暂时这样,咱们太过分,他交代我们也会很快的。想个法子再说吧。”
张逸闻这边也一样心思复杂。
京里这个时候传出抓人的消息,这是明显的朝廷对张氏有意见。张逸闻笑了笑,他想得太自大了,朝廷怎么会管他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家?
失去了官府的力量,接下来他会在哪里都吃不开。孔瑞、鲁孟广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心里想着怎么脱身呢。
这个时候,张逸闻想到了布政使衙门、想到了总督府……
上谕问天下
对于张逸闻这样千千万万的商人来说,光想到布政使衙门和总督府是没有用的。
因为他们进不去。
不管实际上是不是地方宗族把持了所谓的民间力量,只要不是总督主动想见他们,那么他一辈子也见不到浙闽总督这样的高官。
哪怕就是知府,其实也有他那个京师族兄的面子在里头。
现在最关键的人出了事,张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过不了几天,消息传开,那么伸向他的黑手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不过也不是就是说他在这个关口立马去向丰熙倒戈,结果就会很好。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哪那么抢手,仿佛一省之长就在等着他。
这其中,两层不得不考虑。
其一,张逸天在京师到底是怎么被抓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是其他的事情,这个时候倒戈,然后囫囵吞枣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而且还把张逸天给卖了。
本来人家没啥事,或者人家自己还没交代,又或者人家在京师能量大,总之一句话,就是张逸天会不会转危为安还不得而知。可不要张逸天在京师守口如瓶,结果家里人就先全部交代了。
说到底,真的拿出真金白银去倒戈这个选择很难,人,总是会对更好的结果心存幻想。
其二,张逸天变得有问题,那就是张氏有问题。这个时候,张氏其实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管是丰熙还是王鏊都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京师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皇帝是出于什么原因把张逸天给抓了起来。
张氏倒戈,做出很大牺牲,其目的必然包含要救出张逸天。
因为如果救不出这个人,对于张氏来说其他所有的选项都毫无意义。没有保住半条命的说法,要么继续辉煌,要么回去当贫农,甚至还小命不保。
可要救张逸天?谁敢打这个包票。
所以这个时刻对于张逸闻来说是极端煎熬的,他的心情也很难说,对官府的憎恨有、对过去选择的懊悔有。
而丰熙是听到有人禀告说张氏宗族的好多家店铺忽然关闭,才开始知道京里有个四品的小官被抓了起来,否则他都不会关注到这一点。
除了张氏以外,
福州城内其余几个家族顿时慌了神。
张逸天求见不了丰熙,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
一向和张氏同进退的郭氏第二天就去了福州知府衙门求见,等到他到了,才发现在他之前已经有个人在了。
有身穿官服的,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有些是知县,有些是大户。
而其他各家的老板也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郭氏的郭方振。
他怎么来了?
这帮人互相之间大诉苦水……原来是王守仁似乎想来硬的。
“新任王知府不是单枪匹马而来,他的上头有布政使、总督,昨日,知府衙门里的人都和我们说,这个王知府急了,开始去按察使衙门借兵了。这是要干什么?”
如果一个外来官员到地方容易被架空,那朱厚照就派一群……行政、军事都在手中。原来还有个按察使会掣肘丰熙,只要感觉不合适,那也一并换掉。
还真就不信了,就当朝廷的官不是个官呗?
眼下是到了明末不成!朝廷的统治还没有瓦解到这样一种地步吧!
……
……
“这么说,王伯安这个法子,还真的有些用?”
丰熙笑了笑,“连番恐吓,多少是有些用。大部分人也不是要拼命的架势。不过并没有彻底的解决问题,还是有些地方、有些人顽固不化,觉得咱们拿他们没有办法。”
王鏊摸了摸胡须,“只要不是铁板一块,就是王伯安大功劳一件。至于剩下的也不用急,当初陛下的意思是要将打击走私和开海联系在一起。本官已经听说,京里有了动静。谁要是冥顽不灵,到时候自有办法。”
“再有,本官已向京师行文,请求陛下将福建今年的税粮暂时抵作军需粮饷的储备,若是有变,即刻可用。若是有惊无险,那么该做何用就做何用。这样哪怕只收取部分税粮,于子初那边也当够用了。事后大局已定,那些拖欠税粮的账再和他们慢慢算!”
最主要是,这帮人打着税粮不缴纳,然后让朝廷怪罪他们二人的算盘落空了。
事后,王鏊怎么样也会将福建该缴纳的税粮收齐。
“就地转为军需粮饷这个法子好。”
不到福建当地,就不知道会遇到这个问题,不遇到这个问题,就想不出这个办法。
总之福建大局能稳,对他们来说应当不是问题。
“部堂,浙江那边如何?”
在封建时代,福建的地位和力量都不如浙江,浙北毕竟还有大片的农田适合种地,湖州府、杭州府这些都要比福州府要好。
尤其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而且浙江的进士多,就是在朝当大官也有。
“一切都还是要等真的开海令下来才知道。”
不管是什么宗族也好、淮王也好。
朝廷的架势已经摆开来了,有没有胆量真的实打实的对抗,这才是更为关键的。
在这样的等待中,时间其实过的很慢,但再慢,夏天还是会变成秋天,树叶会逐渐枯黄,天气会逐渐变冷。
时间在流逝,各方人士再猜测朝廷的动向。
九月时,浙闽总督王鏊去了一趟杭州。回来之后开始有一些消息传出来,是从总督府出来的。
据说浙闽总督亲自去杭州乃是为了督办当地官员,批评了沿海州府商人私自出海之象既乱又多。
九月中旬,司礼监忽然向浙、闽两省及整个大明天下转送一道上谕,
它不是圣旨,而是一个发问,问得就是市舶司该不该撤。
上谕问:“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浙闽两省七山两水一分田,朝廷海禁一严,百姓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或私下诸番贸易香货,因诱蛮夷为盗。罢市舶后,利孔在下,奸商外诱,岛夷内讧,海上无宁日矣。海禁禁之愈严则其值愈厚,而趋之逃亡海外者愈众。朕欲借此问天下,若百姓衣食无所出,如何不相率而勾引为盗?”
圣旨:开海!
皇帝是在九月十二日的经筵之上提出这个疑问的。
经筵之制源远流长,但本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对经筵并不推崇,洪武年间曾有晋王府右傅桂彦良陈言君前,曰:今当大兴文教之日,宜择老成名儒,于朔望视朝之际,进讲经书一篇。
老朱家但凡有点性格的皇帝都带点‘混蛋’的味道,朱元璋更是其中‘佼佼者’,所以对于这个进奏,朱元璋没有管。朱棣同样如此,但太宗时期也有经筵日讲之制。
只不过真的形成一项正儿八经的制度,是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