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1 / 2)
如此说来,此事说不定尚有转机。
梅怀古也有一丝好奇,但他不敢问,只摆了摆手示意她关门,“记得我的话,自己看,谁也不要说。”
“是。我们明白的。”
这是仓促里写的两封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包装,但怀笑亲启和怀颜亲启这样的字还是写了的。
妹妹顺着声音走出来,她头发浓密,还差点儿刮到了屏风。
“姐……?”
“这是你的。”
两个人大约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先前还是感伤、互相安慰,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好意思起来。
“看看写的什么。”怀笑努了努嘴。
“先看姐姐的。”
“小气鬼。看我的就看我的。”
怀笑自己也期待,她没妹妹那么害羞,便含着欣喜打开了瞧,只见白纸之上是竖着的两句诗,这应该就是皇帝所写了,一共十个字,方方正正的小楷,没有一笔是歪歪扭扭,非常的美观、也非常的秀气,正是她们这些少女所喜欢的模样:
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
默默的念出来,怀笑却不是特别能领悟,只怪她读书不是特别认真,而且这时候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
好在怀颜还是能识得几个字的,她解释说:“这是唐代韦应物所作。主要在其后五字,意思是,我念想着,你此刻应该也还未眠吧?”
在这个年代和待字闺中的女子传这种信,其实就是很暧昧了。但也还好,算是不轻不重。
“再瞧瞧你的?”
怀颜有些忸怩,姐姐是一句,想必她也是一句,可这……怎么见得了人呀?
“怀颜,要是不给我看,你这可就叫欺负人了!”
“别急……那我打开嘛。”她到底拗不过,所以便拆开来看,确实是一样的字体,甚至字数都一样,不过写得却不同: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相比于之前,这十个字是更加的暧昧。
幽人应未眠是一种问候。
这十个字看似是简单的形容模样,但如果结合整个诗词来看,就不一样了。
这是宋代晏几道写的《临江仙·斗草阶前初见》。所描述的正是与一个女子的初见与重逢。
要说朱厚照这两句诗挑得都极好,婉转含蓄,但意思到位。方式也很好,用的是诗词,正是少女们最喜欢的那种。
毕竟这是古时候的女子,如果像现代那样直接写什么你是我今生挚爱,那怕是人家刚生出的一点欢喜也瞬间因为觉得轻薄而不在了。
虽然换了时代,但是手艺没落下。
……
怀颜将窗户打开,将这封信摊开。她其实不是特别明白姐姐说的相思,她只是觉得其他人、其他事都没有意思了,甚至不如一句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后来她将整首词都写了下来: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之后便垫着下巴,边想边沉沉的睡去了。
兴替
临走之前,杨一清去拜会了各个‘码头’,皇帝把国策定在了复套,而他是‘总指挥’。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到五年内,整个朝堂的重心都在他的身上,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改朝换代之后,他已经青云直上,七八年前可能还是陕西巡抚,虽说也是高官,但论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和现在还差得远呢。
可他那两个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肩头也要担起北方的重责,万里长城拦住了北虏,往后他这双肩头就要像万里长城一样。
“……长城西起嘉峪关,东至山海关,这宁夏就像我的脑袋,扛住了,我这颗脑袋就能留,扛不住也就该拿下来以死谢罪了。外面的人说我是阁老,说陛下是为我破了例,但个中人知道,帝王的例是不好破的,李阁老、谢阁老,我这颗脑袋以后可就要悬于你们手中了。”
谢迁不敢受这个话,“杨阁老,大明不是大宋,宋高宗也远远不如当今圣上。陛下最忌讳边关的将军受朝廷的掣肘,你不必那么悲观,我敢说这一程定是有惊无险。”
李东阳也笑了笑,“这几年来,陛下抑制了朝中的虚浮之气,以往朝中总有些人以为文章千古事,一支笔就可以挥动天下苍生,他们办事仰着头说话,说的都是好听的。只有应宁公,你埋头苦干,干得还是最难的事……”
“……陛下说过,朝廷办事首在务实,办得好坏、妥当不妥当还是其次,最为重要的还是要去办。便如陛下说今年宁夏、大同和宣府不能大乱,这不是说我们便不能有动静。换句话说,我们不动,鞑靼人要动又该如何?这其中的取舍难得住旁人,难不住应宁公。至于朝中的事,你不必担心。”
“正德朝是要做几件了不起的大事的,我和于乔都是六十几的人了,就是再能活也就是这是十来年的功夫,如果按还能任事算,顶天了也就五六年。请应宁公放心,我们不会在要进棺材的时候,干些让人掀我们棺材板儿的事。”
“况且,你虽在边疆,但终究是内阁的阁臣。遥想当年时用公(徐溥)在的时候,内阁同心辅政,传为一段佳话,至希贤公,也为陛下和群臣所敬重。现在内阁到了我们三人手里,不论如何也不能砸了这名声。”
李东阳这番话还是有几分真挚。
杨一清从椅子上起来,颇为庄重的行礼,“朝堂有两位,天下可安矣。我初来乍到,能够补入内阁,既非我本愿,也非我所求,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阁老指正。”
李东阳和谢迁也不是那种喜欢弄权的人,尤其还有一个强势的皇帝,除非杨一清要搞什么事情。
但似乎杨应宁此人,还算守规矩。还特地要来拜会,至少这面子是给了他们。
这其实不是特别容易做到的事,多少人一朝得势便趾高气昂,觉得该是他‘当家做主’的时候了。但杨一清一点儿没有,仅凭这一点,即便将来他当首揆,李东阳和谢迁也不会惊讶。
想着这一茬,李东阳心里面也更加不愿得罪杨一清,“应宁公,开海之事,你如何看?”
“开海是陛下谋划多年的大策,谁也拦不住。”
“我并非指这一点。开海涉及祖制,而且很明显是和浙江有关系,那个梅可甲陛下派过去有好几年了吧?所以谁都瞧得出陛下谋划多年,我的意思是,于你而言,你觉得开海是利于你,还是害于你?”
杨一清皱紧了眉头,确实,人人看得出皇帝是谋划了很久。
说起来,也难怪这次其实六部九卿反对的力度都不大。虽然人人嘴巴上是舍生取义,但真的当皇帝以那样一种坚决地姿态扑过来的时候,这帮人也还都知道要让一让。那个关口,皇帝那个气势,再加上摆明了是准备很久的事,谁要是敢拦,谁就是下一个刘大夏。
“阁老,到我这个处境,有利有害还有什么区别?我不愿想,也不愿说。有些事。其实难得糊涂。”
“不!不能糊涂!”李东阳忽然很笃定的说,“这是朝廷的大事,是陛下的志向,关乎大明的命运,天下苍生的福祉。现在陛下将其交到了你的手上,你怎么能因为九死一生就不想了呢,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想!你若是稀里糊涂的死了倒也没什么,可剩下的是什么?”
杨一清心中一激灵,“请阁老赐教!”
“赐教谈不上。但我以为,开海和复套是一对双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阻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