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2 / 2)
景,可就不好讲了。
“先叫他们待着,在外面冻冻,让脑袋清醒清醒,想想今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朱厚照现在庆幸今晚把这件事闹大,
不然的话,这帮人酸来酸去的,酸到最后还真以为朝廷上都是道德君子,皇帝是为了权力之欲强行贬黜了一位清廉之臣呢。
“希贤公,此事于你无关,你的品性朕与朝中诸公都是知晓的。而且今晚刘府的门是朕打开的,你要说冤,朕是认的。再说,旁人说什么话,和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不必多言。至于这三人……”
此时他刚登基,而且刘大夏、刘健之事在前,此时实在不宜再大规模黜落官员。不过好在这次皇帝与臣子争得是话语权。
皇帝脸色布满霜寒,稍作思量之后就说道:“将此三人文书抄于邸报,明发天下!其余人若有类似情形,一律照此办理。朕早就说过,他们若是朝廷的脸面,朕就丢他的脸面!”
反正非要把这帮人的道德外衣扒下来不可,不扒他们的,皇帝穿什么?
“还有,希贤公当日去山东任布政使,朕是在午朝上当众宣布的,当时不说,现在背后说,更是在司礼监有人在的时候不说。想干什么?欺君嘛!”
虽然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毕竟午朝之上,谁会跳出来替刘健打抱不平,当时闵珪只是提了一点儿,就搞的气氛特别紧张。
最早看,刘健是要被革职遣乡的结局,弄个布政使,不是蛮好?
是到后来人们开始反应过来。
因为比较的对象不一样,事发时是一介布衣和布政使的区别,事后则是内阁首揆和布政使的区别,这是不同的情感方向。
“陛下请息怒。”李东阳奏禀说:“既然事情已然查明,那就按陛下的旨意去做,臣会督促通政使司,明日就将邸报印抄天下。”
大臣们现在也慢慢懂了,皇帝龙颜震怒的时候,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情还是听他的比较好,否则又是一番风雨。
“敢问陛下这些涉及人员,朝廷又将如何处置?”
朱厚照要的是名,如果动作激烈其实对他就不利了,“罚俸三月,以示警告,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不明白其中要害的人或许觉得雷声大雨点小,但聪明人都知道,这帮人为什么会被罚。
这件事其实能特别明显得看到皇帝的逆鳞。
皇帝与大臣,开始争名了。
文人当然重名,但他们不能够伤害皇帝的名。
“今日既然都来了,那么便将朝廷的大事议一议。内阁现如今只剩两人了,依你们看,由谁补入阁最为合适?”
……
……
杨一清的行进步伐在到达保定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京师里传来消息,内阁首揆刘健被贬去山东做了布政使!
这在大明还是较为鲜见的东西。
而真的听完皇帝的这一番操作,便是杨一清也有些震撼了。一个少年皇帝,面对一个威望极高的四朝元老,能将赶走他、稳朝堂、利百姓三个方面都照顾到,这岂是一般的手腕?
更关键的是,刘健走了,下一个是谁?
虽然很多人维持了表面的好看,对刘健的离去表达了各种不同的情感,不过这都是做做样子的事情,最为要紧的、最勾人心弦的其实是后面的事,那是正儿八经的权利和地位。
这对于杨一清来说,其实更是一番折磨。
起因则是张永说过的话。
杨一清老而成熟、忠心为国,对张永这样的人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几日时间相处,张永对这位杨部堂已经是敬佩的五体投地,有些话也就讲得多了些。
比如说……张永在得知京里的消息之后,马上就和杨一清说:“部堂,或许你入阁有望!”
杨一清最开始听了,心中是没有一份相信,“也不知为何张公公对老夫充满信心,岂不知本朝还未有边疆之臣直入内阁的先例。即便不谈这些,朝中有王济之、韩贯通、闵朝瑛等陛下信任的股肱之臣,就是坐好了排序,怕是也轮不到我杨一清的头上。”
张永却不以为然,“部堂说的都是一般的想法,可朝廷阁臣选定,最关键的难道不是陛下的心意?”
这话什么意思,陛下难道和这些公公们说了什么?杨一清不言语,只看着张永。
张永呢,已经对杨一清保留极少,“咱家记得,陛下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说过,内阁的结构太单一,除了文臣就是文臣,除了大儒就是大儒,这是不对的。因为这样一来,国家大事,不都是文臣说了算?皇帝上哪里听得到其他方面的声音?而且也不该只有京官,应该要有一些地方的官员,什么都有一点,这样皇帝才能够做到兼听则明!”
这些宫中秘闻,如果不是宫里的公公说,谁又会知道?
杨一清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想,“……可老夫,与陛下还隔着东山先生呢。”
“所以部堂不应该再为刘大夏求情了!”
这话说的容易。
“为了一个阁臣之名,要我不做我应该做的事。那我杨一清将自己的前途也看得太重了些。”
“不是谋官,而是谋事。若要谋事,则先要谋身。这可是文臣们说的话。”
“公公的意思是复套?”杨一清摇摇头,“复套已经入了陛下的心,朝廷有没有杨一清,只要陛下想做,就一定做得起来。”
“不,以咱家对陛下的了解,说不定还是要部堂做。其他人,陛下如何放心?这可是国策!难道部堂就放心?”
阁臣之名、复套之策、社稷之利、千古之名……
这些都加起来,压在杨一清的心头上,那就重了。
之后几日他一直沉默,直到走到有人说能看到京师城墙的影子了,杨一清才掀开帘子远眺了一番,他一脸风霜,望着很近的那座雄城,久久不语。
杨尚义拍马走近,“部堂可是许久未来京师了?”
“不。”杨一清特有的声音,磁性而浑厚,“弘治十七年七月,我便来过。短短一年,这里已然翻天覆地了。”
“当时如何?此时如何?”
“当时满心忐忑,此时忐忑满心。杨将军,我讲这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但以你之才,做官最好要做边疆的官,如此,世代荣光、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这城,还是不要入得好。”
杨尚义眼神复杂,“咱们明明是打了胜仗来的,难道还有什么不测?”
“你是胜仗,但老夫的这场仗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