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1 / 2)
魏彬人头不是落地了么?
话说起来,韩文忽然想到那个丰熙,并对顾佐说:“殿下将那个丰熙留在身边,倒是有些妙用。浙江的事千头万绪,怎么旁得不说,偏要提一个魏彬身死之事?”
太子授意倒也不会,这种小心思还要太子去思考,太子就是有八颗脑袋也不够用。所以应当是那个丰熙有意的。
顾佐接了少府令现在肩头重担不小,所以出了宫一直都没去想这一茬,现在听下来也还是觉得玄乎,“那个丰熙真有这般心思?浙江的事似也没什么其他的了,恰巧的吧?”
“能在殿下身边留下来的人,往深了想是没有错的。”韩文捋着泛白的胡须,“他开口的机会本就不多,所以要么不讲,要么就要讲到殿下的心里。”
顾佐沉默了,他在不是很相信和不敢完全否认这种念头之间来回摇摆,“……总归先把殿下交代的事做好。”
顾佐这个人性格是有些直憨的,按理说他登不了户部侍郎这样的高位,只不过太子近年来一直强求各部以实务为先,尤其户部、吏部这些要害部门,太子更为关心,这就使得他们内部不得不把一些会干活的人提上来,否则这个一把手不是当得要累死人啊?
顾佐,正是因埋头干活,才有这番机缘。
韩文欣赏这样的人,所以平时也愿意提醒他为官之道:“良弼可不要轻视了这些人。太子的心思往往出乎意料,你我要想体悟,有些话,说不得还要从丰熙的口中讲出来。本事这个词,看怎么解释。你梳理部务简洁高效,这是本事。丰熙揣摩太子心思到位,这也叫本事。这两种本事缺一而不可啊。”
这些话往日里韩文不讲,顾佐听不了多少,只觉得人家韩文和他一样用心部务,此刻才明白,领一部尚书,这哪里是容易的?光是一个小小的记录官这样简单说一句,竟是被琢磨出这种味道。
紫禁城啊紫禁城,何时才能让顾某这种简单的人畅快起来呢。
忙中一点闲情
朱厚照在冬天沐浴不会那么频繁,但基本上天一过他就觉得皮有些痒了,今天也是,于是吩咐下去准备香汤。
刘瑾看太子不是很开心的模样,便在外面就嘱咐伺候的太监宫女,“今儿都小心些,惹恼了殿下,掉得可是你们自己的脑袋!”
这种时候秋云都得陪着小心,她朝里探了一眼,发现屋子里不少宦官宫女也都跪下了。
“刘公公,殿下今日怎么了?可是谁又惹了殿下?”
“唉。”刘瑾叹一声气,“魏彬没了。殿下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秋云眨了眨眼睛,没敢再问了。
自弘治十年她到东宫开始,也算认识不少人,魏彬就是其中之一。外朝的那些政事、天下的那些大事她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她知道魏彬也跟了殿下不少年的。
这些年,太子不是没有惩治过不听话的奴婢,但就和外臣对殿下有些误解一样,他们这些身旁近人都知道,太子其实性格是很宽仁的。
便如同这冬日,谁缺了暖衣,殿下就会赏赐;平日里谁不小心伤着了,殿下也会赐药;尤其女子,每月都有例事,小腹疼痛难忍,殿下不问,但也都会谅解。一句话,只要是个老实干活的,在东宫其实日子蛮舒坦,自己找不痛快的那另当别论。
所以现在魏彬不在了,那必定是犯了大错。
秋云转身给了身后众宫女一个眼神,大家有的点点头,有的吞了口唾沫,“今儿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往日怎么做,今日要做得更仔细。”
“是。”大家轻声的应着。
房间里,屏风后,汤池里热气升腾,太子就泡在里边儿,边上还不停的得有太监持续拎着热水来。冬天冷啊,他这一洗澡没有几十人一起伺候,根本洗不舒坦。
“……刘瑾。”
这老太监一直不远不近的守着,听到叫他连忙滚了进来,“殿下!”
“闲着无聊,民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说出来听听?”
额……刘瑾还是很少见到太子会问到这些事的,而且一般人不敢向太子进言,说得多了,万一太子有了玩心,到时候又得有大臣上奏,说他们这些奴婢以民间野趣进奏。
刘瑾稍一犹豫,边上的秋云接过了话,“殿下,奴婢们近来倒是听到一个笑话。”
“笑话?”朱厚照找个姿势半躺着,一头黑发落在水里,现在就剩个脑袋飘在水面上,“说来听听。”
“说是一个书生进京赶考,走在路上遇到了大风,忽然把帽子刮飞,掉在了地上。书童就喊:少爷,帽子落地了。书生不高兴,斥责说:以后不准讲落地(第)!要说及地(第)。书童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照做,还想着万一再掉下来,就把所带的行李啊都给系得紧一点儿,然后才说:少爷这下便再也及不了地(第)了!”
“噗……”朱厚照还是忍不住哈哈一笑,“这个好。这个算最早的谐音梗了。”
皇太子一笑,刘瑾和秋云的心便松了几分。
刘瑾擦了擦汗,反正陪着干笑。
倒是秋云更加熟练起来,“殿下,何为谐音梗?”
“不重要。”朱厚照扭了扭脖子,“今天有些乏,床暖好了么?暖好了我便早些睡了。”
“殿下放心,已经暖好了。”
冬天冷,这年头没有暖气,还是被窝舒服些。就是头发湿了有些麻烦,所以朱厚照会枕在秋云的大腿上,由秋云拿干布反复擦拭吸水。
“殿下,不要太劳累了。”
朱厚照拿下放在脸上的丝巾,倒是有几分精神的说:“我是不能眯眼睛的。我要一眯眼睛,大明朝指不定又得出几个贪官,害我一方百姓。所以我劳累些也是应该的。”
秋云鼻目一酸,“若是天下的百姓,世世代代都能有如殿下一般好的人,那就天下太平了。”
“那我也不能世世代代都不眯眼睛啊。”
“宫里头说,皇爷也心疼殿下劳累,所以要给殿下挑太子妃,往后就有人能更好的照顾殿下了。”
喔,这件事一忙起来又忘了。
“照顾什么呀,旁的我都不头疼,就是怕她干不来这伺候人的活儿,要想像你一样伺候的这么细,把指甲都修剪的那么好,这更加难了。”朱厚照啧了一下嘴,反正后面再说吧。
他在愁这个事儿,结果一抬眼却发现秋云在憋着笑,看得他有些奇怪,“这有哪里很好笑的嘛?”
“也没有……”秋云声如蚊蝇的说着,“就是人家娶媳妇儿,哪有会在意修剪指甲这种事的啊……这种事情还叫奴婢做就是了……殿下,奴婢说句大胆的话,殿下是否知道娶媳妇儿是干什么?”
她娇羞得讲这话,讲得气氛一下子都暧昧起来了。
所谓半帘清风,一榻明月,半似含羞半推脱,不比寻常浪风月……
大抵便是如此了。
其实朱厚照当然知道,但是他好奇,“难道你知道?你又没嫁过人。”
秋云毕竟大了几岁,她那张嫩脸娇艳欲滴,轻轻吐字,“就也是……听宫里的姐姐们说起的。”
“那……那些姐姐又是听谁说?”
“这个,奴婢不知。总归是有人成过亲,所以知道的。”
朱厚照这个混蛋,懂装不懂,似乎就喜欢逗弄这刚熟的花朵儿,大概觉得情这种东西,调一调比乱一乱更迷人些。
“那她们都说些什么?”
秋云不知道这犯不犯规矩,所以提了一嘴,“……那殿下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