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3)
银婢,豪奢富贵,心砰砰直跳,待见了贺夫人,二人脸红红的,跪倒在地,口呼太太不止。
贺夫人叫彩云搬了个小凳子给她坐下,细看她一回,本有十分的高兴冲淡了三分,嫌这妇人一脸风尘气,出身不好,但因着她腹中胎儿缘故,面上不显,问了她:“叫什么名儿?”
晏茹低头道:“姓晏,单名儿个茹字。”贺夫人淡淡说了句:“好名字。”又问:“有几个月了?”茹姐儿摸了摸肚子,道:“三个月。”
那妈妈见贺夫人态度和蔼,心落下大半,忙拿出蟠龙佩出来,道:“陈二爷同我家姑娘是十一月遇着的。”
贺夫人看了眼,道:“这玉佩我依稀见昌儿带过几回。”那妈妈大喜,问:“太太,不知何时抬茹姐儿入门?”
贺夫人微微皱眉,道:“等见过老太太,再定吉日。”说着,又命彩云:“老太太近日在佛堂中,你先去知会声来。”而后一径带着人往老太太处去。
这里老太太闭着眼歪坐在榻上,两个小丫头捶腿,边上一尼姑静静立着。贺夫人领着人进了屋,将事一一说了,指着两人道:“昨儿老太太才说,今年有孩儿落在我家,今日倒是应验了。”
老太太抬眼瞧了瞧茹姐儿肚子,面上不见喜怒,先令人请了大夫,又问茹姐儿:“昌哥儿一直养着你在外头?”
茹姐儿自思:陈家二爷怕府上二奶奶,没抬过人进府,我若说一直包在外头,怕是取信不了人,于是似真似假地说:“未曾如此。十一月间黄司务带陈二爷来吃酒,后头也时来时不来。”
老太太道:“也说得过去。”又问:“如今几月了?”茹姐儿道:“三月了。”老太太算了算日子,说:“日子倒是对得上。”
茹姐儿又道:“不瞒老太太、太太,二爷没说过要抬我进门的话,我亦不敢多问,只腹中孩儿,实在不忍心他日后落到窑子里去,才求上门,只求老太太、太太开恩,给孩子条生路。”说着,一面哭,一面行了个大礼。
贺夫人将她扶起身,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一旁的尼姑听到此处心内松了口气,这尼姑法号空观,本住在宁西一尼姑庵里头,只因贪墨香油钱被赶了出来,一路挂单到了京里,平生最是会看人眼色,又能说会道,很得老太太看重。
因老太太求子心切,前后不知给了不知多少银钱,空观心中也甚急,只含糊地说今年怕有孩子落到府上,如今茹姐儿怀孕上门,心中怎能不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道:“阿弥陀佛,‘心诚则灵’,老太太近来正愁子嗣之事,怕是应在了此处。”
老太太本有五六分疑惑,听如姐儿哭诉时,去了两分,又听空观这么一说,又去了两分,正迟疑间,一丫头来报,大夫来了。
老太太道:“请进来。”又命人扶茹姐儿到了偏房中。不多时,那大夫诊了脉细,过正房来,老太太一问,果真怀了三月,且思虑重,胎像隐隐有不稳,又开了几副安胎药才告辞退下。
老太太瞧了眼底下垂着头的茹姐儿,思忖后,命底下媳妇:“先将我东边三间屋子收拾出来给茹姐儿住。吃穿同我一样分例,生了下来再说。”又命人打头面,做新衣,拨了两个丫头,四个婆子照顾。
茹姐儿听着,心咚咚直跳,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当即跪下磕了头,千谢万谢。老太太道:“这胎也险,你也莫要多想,好生养着,若生了下来,日后你想要什么都会有。”说罢,命人将茹姐儿扶下去吃药歇息。
转眼万事定了,那妈妈脸上挂着笑,见老太太捏了捏额角,有些累了,便问:“不知抬茹姐儿给多少聘礼?”
老太太一顿,道:“你养了茹姐儿这般大,你说个数罢。”那妈妈小心一只手伸出来比了比。贺夫人见了,有些不悦。
老太太道:“去账房取去。只拿了银子,茹姐儿与你便没甚瓜葛,日后不许登门。”那妈妈自是连连点头,慌不迭地退下了,待银钱到了手,将包袱收拾齐备,出京去往外地了。
却说这边, 茹姐儿随人到了东边,见是正正堂堂的三间大屋,里头雪洞样的白,铺设精巧华丽, 妆匣中俱都是金银首饰, 她左右转了转, 一一拿起看了好几遍才歇手。
待用了饭, 老太太、太太命人送了衣裳来。那婆子捧着衣裳行了个大礼, 道:“老太太、太太说, 姨娘来得匆忙,没换洗衣衫, 送了几身衣裳来。”茹姐儿忙谢了。
晚间,茹姐儿睡在床上, 一整宿都未合眼, 直到天色渐亮, 才模模糊糊睡去,次日早, 妆扮齐全,要领着两个丫头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
谁知两丫头不动弹。一丫头上前劝道:“姨娘, 瞧这日头也迟了,改日再去罢。”另一丫头也道:“是了是了, 怕这会儿老太太正在佛堂,也没空闲。老太太心善, 晓得姨娘有了身孕,不会怪罪。”
晏茹见了, 有些拿不定主意,笑着拉着她两手道:“我初来府上, 不懂规矩,不想起来迟了,还请两位姐姐提点我,明日到点叫我才好。”
两个丫头忙跪道地上:“姨娘,折煞我二人了。”晏茹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在屋里打发时日。
又一日,晏茹早早醒了,令丫头打水来梳洗,又提了嘴得要去请安。两个丫头又劝,话里话外都不叫人劝人别出屋,晏茹儿心头隐隐觉得不对,正要质问,一媳妇带了个婆子来。茹姐儿忙迎出屋,让坐,亲自捧了茶水。
那媳妇连连道谢,道:“烦姨娘让人量量。”量了回。那媳妇道:“姨娘稍等等,过三日将衣服给送来。”说着,与那婆子告了退。
晏茹儿忙拉住人,道:“我正要去拜访老太太,不知老太太在哪处?”那媳妇似笑非笑地道:“老太太发话,免了姨娘晨昏定醒,姨娘安心养胎才是。”说罢走了。
晏茹儿无趣地在屋中转了转。待得烦闷了,问那丫头:“府上可有花园子?”那丫头劝道:“园子里头风大,二奶奶又养了头黑豹子,要吓着姨娘就不好了。”
晏茹儿一听,歇了心思,做了回针线睡下。如此过了五日,每每晏茹要出屋,都被丫头劝回来,如此她可算晓得了,不知是哪个将她关在了屋子里!
晏茹儿一时又惊又怕,心说:莫不是事情败露了?想要出屋见自己妈妈讨主意,硬往外走。那几个丫头见劝不住,又慌又急,又不敢拉扯,生怕肚子孩子出了意外。
正闹着,太太身边的彩云捧着个盒子走上前,笑道:“你们这是玩什么?”几个丫头忙七嘴八舌地道:“老太太、太太命姨娘好生在屋中养胎,姨娘非要出屋去,要磕着碰着我们可担待不起,正在劝呢。”
这话将晏茹气得半死,道:“分明将人关在屋里不让出门,抬人进门没半个喜字不说,回趟娘家也不成?莫不是卖给了你家?”
彩云心说:可不是卖给了我家。她拉了晏茹进屋,捧了茶给她道:“姨娘莫气。老太太、太太眼瞧着这孙子,望了不晓得多少年。你一来,可不得将你当金娃娃?老太太也是怕出了差错,才不叫你出门。今儿太太还叫我送了人参来。”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可不正是一只老参。
晏茹缓了缓气,道:“老太太苦心我亦晓得。只是如今我初来府上,一个人也见不着的,孤零零的,二爷没在,心里也空落落的,想见见我妈妈,还请姑娘通传一声。”
彩云道:“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府,又去搅合那泥潭作甚?叫老太太、太太听了也不美。你只管安心养胎才是,生了孩子便是府上大功臣。”
晏茹道:“在屋里与在牢房有甚分别?我心里也烦,如何能养好胎?姑娘可能求求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