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容兆持剑出鞘,飞身跃起,利剑破风,赤色剑芒逼出剑尖,一息间暴涨数倍,随剑势推出。
乌见浒同时跃身,乌衣乌发,通体乌黑的长剑斩出,强悍剑意随黑水灵力横扫向前,与那道赤芒急遽相撞、迸发、交融。
这一练便是整七日。
容兆倏忽睁眼,剑罡搅弄谷中风云,他与乌见浒各自退至结界两侧边缘。
两股剑意汇聚成一股,冲霄而起,一瞬间山海震荡。
他自这样的震荡里嗅出些许不寻常的气息,不觉蹙眉,却见结界另边乌见浒脸色陡然变了,传音与他:“小心!”
顷刻间乌见浒已飞身而至,用力拉他入怀,旋身,以后背相挡。
容兆愕然抬眼,看清了他们身后、他原本站立位置,结界龟裂,异兽形似魍魉突然而至,掌间缠绕厄气,猛击在乌见浒背上。
容兆怒上心头,一掌灵力暴击而出,瞬间洞穿了异兽五脏六腑。
那异兽身体僵直,轰然倒下。
将要送出第二掌时,乌见浒抬手,与他掌心相抵,灵力裹缠上去:“已经死了,别费劲了。”
灵力交缠,逐渐抚平容兆内心躁动,他绷紧的身形松下,目及乌见浒嘴角黑血,眼色一沉,双手将人扶住。
回去小院,容兆立刻施法,帮乌见浒逼出体内厄气。
这异兽不知是何品级,本事不大,危害却不小,入体的厄气伤及灵根,短时间内乌见浒都须静养,不可再动用灵力。
这一次剑法进境,算是失败了。
容兆亦精疲力尽,确认乌见浒体内厄气俱已逼出,才敢停下,垂首,额抵上他后背,半晌未动。
乌见浒拉过他一只手握住:“无事了。”
“今日,多谢。”
“跟我说谢?”
“嗯,多谢。”
乌见浒轻声笑:“我是你夫君,理当护你,不必言谢。”
容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自那日起,乌见浒闭关修养,容兆每日出门,至后山灵气最充盈处取寒潭水,让乌见浒沐身,濯洗灵根。
若乌见浒能亲去寒潭修养自是最好,然近日山中结界不稳,那日之事屡有发生,容兆不敢放心,便也作罢。
非但结界有异,山间弥漫的浓雾亦在日渐消散,天光日盛。
时常容兆独自行走山间,远望那一轮红日,神识之中便会冒出那些模糊纷杂的念头,让他恍惚一阵,却也毫无头绪。
转眼七日又七日,乌见浒的伤势痊愈。
容兆最后一次取来寒潭泉水,甫一踏进小院,便觉出异样。
乌见浒就在院中,侧身立于那株桃花树下,盯着一簇开到眼前的花枝,无声无息。
他的半边身形藏于树影间,眼神无波,分外冷漠且陌生。
容兆停步,忽觉心间凉意弥漫。
乌见浒回身望过来,眼里带了审度和警惕,唯独不见往日温情。
被他目光盯上这一刻,容兆似乎终于抓住了这段时日来,脑中反反复复浮现的东西。
不待他细想,乌见浒先动了,长剑破空,凌厉剑意带着十成威力袭向他。
容兆本能回击,释剑出鞘。
锵锵巨响后,两道剑意于半空猛烈碰撞,灵光大作。
周遭山摇地动、天地换色,山谷、小院、桃树,化作幻影,尽皆匿迹。
乌见浒眼瞳一缩,只见灵光背后,容兆收剑以剑尖点地,始终垂着头,在这样的震荡里勉力撑住身形,直至幻境破开,回归真实。
他手中那只盛了山泉水的葫芦早已落地,四分五裂。
容兆慢慢抬首,眼眶惊红,望向前方眼神复杂正打量自己的人,启唇哑声念出他的名字:“乌、见、浒。”
好生绝情
十日后。
容兆日夜兼程赶回宗门,才至山脚,便有妖仆侍从数人闻讯而来,在山门前等候迎接。
得知他平安归来,众侍从原本大喜过望,却见容兆面若冰霜、神色冷肃,便不敢造次,先将他迎回居所出云阁。
之后陆续有客上门。
尊者长老们派人来慰问,众师弟师妹则亲自登门问候——容兆出门三年,音讯全无,留在长青殿中的命魂灯亦黯淡无光,如今全须全尾回来,难免叫人诸多揣测。
“我无事,在北域遇到了些麻烦,耽搁了时间,回来晚了,劳诸位担忧。”
“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奇遇,运气不好而已。”
“师尊那里过后我自会去与他详说。”
容兆嘴角笑意温和,眉宇间却难掩疲色。
众人见状,纵有心亦不便多问,寒暄几句便各自散了。
待到清净之后,他面上笑容敛去,眼中只余冷意。
妖仆点燃屋中香炉,清香袅袅。
容兆背靠坐榻,阖目养神片刻,睁眼,袍袖下露出一截手腕,右腕内侧正隐隐发烫,一道寸余长的红线在腕心处若隐若现,像嵌在皮肉骨血里,这段时日他试过无数方式,都无法将这道红线抹去。
这道,他自那幻境中带出的红线。
时至今日,幻境种种依旧不时困扰他,每每想起便叫他心烦意燥,而他想得越多,手腕上这道红线便越不安分,不时闪现。
如此他只能强迫自己平心静气,不思不想,方得片刻安宁。
稍晚些时,有宗主使者来传宗主令,请容兆前去紫霄殿。
容兆早有准备,径直去了。
才踏上紫霄殿前天阶,便有侍从出来迎接,为首那个行至容兆身前,恭敬递上这紫霄殿的通行令牌。
容兆随手接过,走上前,错身过时,那侍从垂头近身传音与他:“宗主去岁出关,进境未成,负伤仍在修养。”
容兆心下一哂,迈步踏入殿内。
“大师兄!你回来了!”声音响起,冒失少年大步过来,拉起容兆手臂,上上下下地打量。
“还好你回来了,我跟父亲每日都在担心你,这些时日父亲四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若不是前几日你传信来,父亲已经打算亲自出宗门去寻你了,谢天谢地,幸好大师兄你平安无事。”
容兆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我无事,让师尊和小师弟担忧是我的错。”
“大师兄你知道就好,自从发现你的命魂灯有异,我这心悬着就没放下过,大师兄你可得赔给我。”少年撒娇道。
容兆微微颔首:“好。”
“彦儿,不得对你大师兄无礼。”
莫华真人适时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容兆上前一步,与他师尊问候。
“平安回来便好。”
身为东大陆第一仙门元巳仙宗的宗主,莫华真人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他高坐主位上,打量下方出外历练三年归来的容兆,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晦意——
容兆是他大弟子、首徒,他众多弟子中天资最优、最出色的一个,他的独生子奚彦虽也不错,比之容兆,却不免相形见绌。
被莫华真人问起在外这三年的经历,容兆依旧是先前那套说辞,解释道:“之前听闻北域荒漠有上古异兽出没,我原本想去碰碰运气,不曾想大意轻敌,为异兽所伤,就地修养三年,近日才得脱身,因被困荒漠深处,未能及时传音传信回宗门,还望师尊勿怪。”
倒并非他信口胡诌,当日他确是为寻上古异兽,孤身深入北域荒漠,误入幻境三年。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