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我当他的替身(1 / 2)
提到孩子,我想起了流产的杨可。自从宋听雨意外得知杨可怀孕后,他就单方面断了和杨可的联系。杨可怀着孕承受了他四个月的冷暴力,宋听雨甚至故意让杨可撞见自己和别人上床,即便如此,杨可都一一忍耐下来了。
而杨可的流产,是宋听雨一手策划的。
他约杨可到一家臭名昭着的酒吧见面,那片地区的犯罪率高达平均一天一起,强奸案和杀人案更是数不胜数。宋听雨自然不会见杨可,杨可不出意外地被酒吧里的醉鬼缠上,对方意图强暴她,在反抗的过程中杨可被对方强行灌入大量酒精,并拿酒瓶殴打中腹部,在对方实施强暴前杨可就流产了。
所幸醉鬼见到满地的血意识短暂清醒过来逃走了,杨可被酒吧的服务生及时送到医院保住性命。
因为这一次流产,杨可还错失了升职的机会。杨可很需要钱,她的父亲得了尿毒症,光是透析的费用就已经让她难以承受,宋听雨的断联又让她失去一大资金来源,所以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杨可不知道,连这一环也在宋听雨的计划中,而宋听雨之所以将事情做的这么绝,仅仅是因为杨可怀了他的孩子。
薄情,恶毒,自私自利才是宋听雨的真面目。
直到如今,宋听雨还能毫无波澜和芥蒂地在性事中将怀孕当作情趣,可见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根本什么也不是。
我和宋听雨都继承了宋志平的冷血,因此我能看懂他的想法,更清楚他从骨子里就烂透的本质。他一遍遍对我说轻易就能拆穿的谎言,也只不过是他专门为我设计的手段之一。
我串好皮带,取下他的手铐别在腰后,衣服基本没怎么乱,与我相对的,宋听雨衣领被扯的很大,西装扣子解开几颗,裤子被完全脱掉扔在地上,股间流出可疑的浊液,顺着腿根往下滑。
捡起地上的枪,我推开隔间的门去洗手台清洗黏腻的枪头,等我清洗完宋听雨也整理好衣服走出来,他手里拿着金色面具,眼角泛红,头发凌乱,脸上还残留着红晕,更明显的是西服上深色的水痕,一看就知道刚刚干过什么。
我淡淡看他一眼,擦干枪别在腰间,转身走出卫生间。
回到卡座时邱姐已经走了,只剩下李闻书一个人坐在那喝酒,他叫住抬脚想要离开的我,“阿眠,你这么久没回来,邱总可是有点生气啊。”
我冷冷看着他,李闻书愉悦地笑了,“怎么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别担心,我和sapphire是正经交易关系,不信你问他。”
宋听雨在李闻书叫住我时就已经在我身后,他戴着面具,抿唇走到李闻书旁边,轻声道,“李总,回去吧。”
李闻书站起身拍拍宋听雨的肩膀,对我说,“阿眠,其实我很欣赏你,有机会欢迎来我的地方做客。”
我面无表情地道,“一定。”
李闻书哈哈一笑,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宋听雨,“sapphire,到时候阿眠来了,你可要好好招待啊。”
宋听雨看着我没说话,李闻书向前推了他一把,嘴里的话却是对我说的,“阿眠,我们sapphire好像对你格外感兴趣,他一直眼高于顶,目光可是很少在什么人身上停留这么久。和他聊两句吧,邱总那边我帮你说说。”
说完他侧头对宋听雨道,“外面等你。”
李闻书走后,我上前一步逼近他,宋听雨在这时拉住我的手,八根手指隔着一黑一白两只手套牵在一起,由我一手制造的,我们连残缺都如此相似。
他踮起脚亲了一下我下巴上的痣,那对蔚蓝瞳孔在轻微颤抖,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害怕,“……为什么没杀我?”
我看着他,淡淡道,“因为不想成全你。”
我反握住他的手腕,宋听雨意识到我要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我揭开他的袖子,他的胳膊上是无数道堆挤在一起的刀疤,疤与疤之间几乎没有空隙,看起来格外丑陋渗人,其中有几道还没结痂,是不久之前新割的。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我死死握住,我问,“这是什么?”
宋听雨浑身发抖,他用力推我发现推不动,然后开始掰我的手,我连着他另一只手一起锢住,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他用力喘气,哑着嗓子道,“……放开我。”
我讽刺地笑了,“你为了我啊?”
宋听雨说不出话,我问,“哥,你贱不贱啊?”
听到这句话宋听雨愣住了,我看着他说,“杨可百般对你好,讨你欢心,你看不上。我羞辱你,虐待你,你为了我自残。你是不是天生就这么贱啊?”
宋听雨沉默几秒,“我爱他,与你无关。”
“……”我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宋听雨抬起头,音量都高了几分,“我说我爱他,与你无关,你不是他。宋秋迟,你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替身。”
“……”
看惯了他伪装出来的假象,我差点忘了,宋听雨原本是个多自傲的人,如今脱离了我的掌控,他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
我松开手,舌顶了一下左边的腮,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拿我当他的替身。”
宋听雨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缓缓伸出手握住他的脖颈,拇指压在喉结上逐渐用力,直到他很难受了,我才轻声道,“哥,你为什么从来不问他,你们的手指是怎么断的?”
我猛地收紧手,宋听雨抓住我的手腕拍打,我微微倾身,轻声道,“因为你内心深处知道答案,你以为自己不问,不去想,就可以当作看不到。”
我眸色很沉地盯着他,“你知道他到底是谁,所以你害怕任何有可能触及真相的东西。你问在他眼里你是谁,我来告诉你。”
“在他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他创造出的复制品。”
“一个‘宋秋迟’的复制品,他对你的好都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他自己的。”
宋听雨在窒息感中摇头,他眉心蹙的很紧,我缓缓道,“你得到的类似于喜欢和爱的错觉,也只不过是偷来的。不然为什么你一想起来,他就不要你了?”
我松开手,隔着白色手套抚摸他脖颈上的勒痕。宋听雨猛咳几声,抬眼时眼中隐有泪光。
中场的灯光全部暗下去,只剩下旁边卡座里微弱的一点昏黄,光影将宋听雨分割成两部分,左边是溃烂的真实,右边是残缺的孤品。真实的眼中笼着赤裸的悲伤,孤品身上覆盖着憎恨的阴影。
谎言与虚假的博弈,谁都是满盘皆输。
我低下头在他耳边道,“哥,你想念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只会对你好的人。”
但我从不做败寇。
“你爱的,是一个孕育你所有伤痛又亲吻它们的疯子。”
回到仓库,我躺在床上,习惯性拿出枕头底下的玻璃瓶,月光照亮瓶身,隐约可见的浅黄色液体中悬浮着两根缝在一起的手指,福尔马林埋葬着我和宋听雨。
这种存放让我感到安心,不会腐朽,不会死去,17岁的我和24岁的宋听雨定格在一个玻璃瓶中,这里有我们的一部分。
我并不畏惧死亡,也不在乎衰老,只是想留下能证明我们存在过的痕迹。遗忘和消逝是必然的,但至少福尔马林会记得。
凌晨五点,铁窗外飘起雪,雪是冬降给大地的神谕,它宣告涤荡,宣告新生,也宣告普鲁斯特效应的具象化。
雪的气味,是三岁的休克,是八岁的饥饿,是十二岁的贫穷,是十七岁的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