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2 / 2)
管家好几次忍不住要伸手扶都被躲开了。家里的楼梯不算长,他走了十分钟,到楼上房门口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他撩起了裤腿动作粗暴地捶打着膝盖。当年车祸身上留下的疤很多,除了手臂上的还有另外一道从小腿上一路向上延伸到膝盖格外狰狞可怕的伤疤。
易初远之前给他买了祛疤膏,他没涂过,这道伤疤是他前半生识人不清,将错就错的惩罚。他不想忘也不敢忘,那个雨夜冷的彻骨,雨水打在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痛。
沈国盛说要他的命,就没想他活。货车大灯照到他脸上的时候,拼命把方向盘打到死,越野不受控制的撞向了路边的护栏。他坐在驾驶座感受到了脸上鲜血流下的痕迹,下面的腿也动不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很混乱的声音里面好像还听到了一句“哥”,他没力气睁眼看面前的景象,后来也不确定当时是不是脑震荡幻听了。
到医院医生说再晚点就只能截肢了,于是幸运的留下了一条腿,可从此的沈棠安再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
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找到沈国盛,找到沈国盛才有可能调查出易惟眠的死因。
他不是和沈国盛一样的杀人犯。
易初远不相信他,但是他不能不相信自己。只有活着,只有活着。
只有活着,他默念了好几遍了之后,从床边的抽屉里翻出了止痛药,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瓶子。他仰起了脖颈,把几粒药片直接扔进了喉管,咽了下去。
止痛药的药效没有那么快,他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看易初远之前落在这里的德文诗集。沈棠安翻到了他夹着书签的那页,上面只有一句话。
“eifersuchtistzerfalldenkno”
他不会德文,但是对这句话有印象。在易初远的微信签名和他后背纹的那个乌鸦刺身的翅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