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a市市中心某处的酒吧,午夜时分,灯光俯照在那些张大了嘴巴尽情欢笑的年青人身上,像照进一个又一个无望的深渊,显得昏暗迷离。
音乐吵闹,歌词简单,所唱的无非是金钱、性以及爱。爱在此时意味着一夜情、迷奸或聚众淫乱,与高中生牵手就要脸红的爱区别就像红玫瑰和白纸花——纸花其实也不白,因为它毕竟是用写满数学公式的草稿纸做的。
在没那么堕落、衣着还算整齐的一角,陆琢成的左臂贴着某个男性oga酥软的胸脯,整个人却倾向右边,随心所欲地同另一个男性oga接了个吻。
缠绵的舌吻,太好的吻技,哪怕是为了争风吃醋而逢场作戏,oga也被面前的alpha吻得呻吟连连,双目涣散。
只得到陆琢成手臂的oga娇嗔一句“讨厌”,略一用力就将他拉到自己这边,迎上自己那张天生妖冶的脸,撒娇般说:“琢成,那我呢?你也亲亲我,叫我宝宝呀?”
声音甜得要淌下蜜汁,好流到身后做性爱的润滑剂,oga又黏糊糊地更亲密地贴着陆琢成,大肆将信息素的香气种在他身上。
他人的热度传得太盛,陆琢成终于有些腻。
“我什么时候叫过你们宝宝?”他挣脱掉oga的手臂,一张英俊的冷脸不对着任何人,侧脸写尽嫌弃。
“哦,是呀,对不起,我太笨了,搞错了。宝宝是留给你家里那位的,”oga笑嘻嘻的,并不生气,保养姣好、嫩而细腻的双手捧着陆琢成的脸,还是让他转向了自己,“但接吻可以,对吧?琢成,你今晚还回家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想被肏的话,你找别人也可以。”
可他还是给了oga一个吻,毕竟吻又不是性爱的开场白,只是他吻得有些不耐烦,用撕咬收了尾。
带着一丝血腥味,陆琢成咽下最后一点鸡尾酒,龙舌兰的焦香沁入舌尖。
oga倚靠在他身上,笑骂他好凶,陆琢成站起身,边找手机边回他:“你不是吗?”
oga锤了下他的大腿,又娇滴滴地说了些什么,陆琢成没听清。他已经解锁了手机,发现两小时前,备注“宝宝”的人给他发了条信息:
老公,对不起,我好困,先去睡觉了。
三小时前,还有一条消息:
老公,你今天晚上也不回家吗?
收到这条消息时,陆琢成正在相亲,过程不顺利,像支总被削断的铅笔,太钝了,怎么也写不出一个尖锐的“让我们到此为止”。
这次的oga比以往那些都要执着,铁了心要当a市知名医院院长的孙媳,丝毫不在乎陆琢成左手无名指的对戒。
反正是假的。
认识陆琢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除了那个拥有另一枚对戒、独享陆琢成“宝宝”称呼的人。
然而,陆琢成的宝宝和陆琢成门不当户不对,他不过个被陆琢成豢养在城郊别墅区中的beta,一个小结巴,身上和心里有许多病,高中毕业,笨得从不见人,只会全心全意爱陆琢成。
宝宝,我今晚回去。你把我之前给你买的衣服穿上等我。
打字时,陆琢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哇,他都睡了不是吗?琢成,你怎么忍心叫他起床的?还是别回去了,让小可爱睡觉吧。还有,我才是。”
这是被陆琢成更早吻过的oga,他凑过来,说话时声音有些软,因为要将后穴缩紧。可即使如此,腿都并起来了,也还是挡不住往外流的股股淫水。
都怪陆琢成的吻,简直就是一场温柔的训诫,没办法不期待更多。
“他比你们听话,”陆琢成按灭手机,顺手给了那oga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有,别随便看别人的手机。”
打人者和被打者都很满意,都带着股自甘堕落的喜悦,苍白的两抹灵魂各自激起一点可笑的震颤。
陆琢成用纸巾擦了擦蹭到脂粉的手,扔进垃圾桶,随后大步穿过不知疲惫的人群,染上烟、酒和信息素的气味。各种各样、混杂在一起的气味最终呈现出下水道的恶臭,仿佛有太多的花瓣腐烂其中。
酒吧的玻璃门在他身后被关上,大街空旷寂静,城市的夜面展露无遗。现在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夜风仍旧有白天的余热,又太微弱,吹不散陆琢成周身的臭气,反倒吹来一堵闷热的墙,让他更加烦躁。
不过没有关系,他就要回家了。开车一小时,穿过沉睡的城市,他就能回到那个有宝宝在的家。
一小时,足够笨笨的宝宝搞懂情趣内衣的穿法了。至于提前给自己扩张,陆琢成并不抱有他的宝宝会这么聪明的幻想。
被消息提示音吵醒前,林小满正在做梦。
因为总要反反复复梦到那个灰暗的家,各处都流有他被爸爸打出来的血,流有妈妈咒骂他的话,搞得家像一个不适宜他居住、叫他窒息的血色泳池,他其实很少做梦。
一旦梦境有要伸出尖利的爪子抓得他面目全非的迹象,林小满就立刻强迫自己醒来,然后在心跳猛烈的无眠黑暗中等待白天。
可今晚,带着对老公五日不归家的恐惧入睡后,他还是做了梦。梦里的主角不再是爸爸妈妈了,再没有人打他。梦境丝毫不痛,仿佛有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将他保护起来。
但他的梦始终有个主角,也始终不会是他。今晚,梦中的主角成了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一个看起来好像比他老公还要高、还要强壮的男人,年岁倒和他老公差不多,都是二十六七岁。
邻居好厉害,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知道他的名字——虽然这吓到了他。
“小满,你好,我是前天才搬到你隔壁的。你把花园打理得很漂亮。这些花都是凤仙花吧?”
隔着重重的铁门,夸赞完他的花园后,手里提着面包和豆浆的邻居还想再说什么,隔壁一声短促的狗吠让他张开的嘴发出寂静的回音。
“不好意思,小满,我把哒哒忘记了,”邻居抱歉一笑,目光却灼灼地凝视着他,像要将他由内而外看穿了吃掉,“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想和你还有哒哒一起散步,哒哒它很想你——很想和你一起散步,我猜。抱歉,我还有事,祝你天天开心,小满。”
林小满的梦是对七时四十二分开始、七时四十五分结束的简短交流的重映,他反反复复梦到这个片段,想为它加一些细节。
他该回答邻居的话的,因为他要做个有礼貌的人。可他当时被吓坏了,毕竟有人向他搭话。哪怕有别墅的铁门保护他,他还是想转身钻进老公和他安全的家中,把所有窗帘都拉上。
他太迟钝,被恐惧慑在原地逃不了,手紧紧捏着塑料水壶的把手。
淅淅沥沥的水流落到花叶上,又打湿他的鞋子,他浑然不知,呆呆地听完了邻居的夸赞,然后是那段漫长的邀请和告别。
整个过程中他唯一的反应只是眨眼,像被猎人射中、濒死的鹿的反应。
那他该怎么回答邻居呢?首先,点点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怯懦微弱的“嗯”,让邻居知道开满花园的是各类品种的凤仙花。
其次,可是,他没有铁门的密码和钥匙,也翻不过带刺的围墙。所以,对于邻居散步的邀请,他的回答应该是拒绝。
最后,他很想出去散步——倒不是和邻居,而是和邻居的狗狗。十五时二十二分,他在靠阴那一侧的阳台看书,发现了邻居家的狗狗。
那是条毛发顺滑发亮的金毛犬,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正在荒芜的后院挖洞扒土。邻居在屋里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