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1 / 2)
按理来说,为了保险起见,大家都只会选择诗赋或是经义,而剩下的便是策问了。所谓策问,便是出题者以各种时务设问,应试者作答,因此又被称为时务策。
科考落第,死在经义上的人不是最多的,策问才是最难的。毕竟这一项不仅考知识储备量,更考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这不是光读书就有用的。
如今没人出题,那便只能学生自问自答。
有人嗤之以鼻,“还能交什么?总不至于交篇策论上去吧?”
交流会,多是交流学习读书心得,以及对经书的一些释义见解,这些东西公之于众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但策论这东西不一样,它既难写,也不好让人知晓。倒不是不可见人,而是你针对某个问题的某些见解和解决方法,若是昭告天下,那以后可就成别人家的了。
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一番努力,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也是大家想找名师的其中一个原因。
有能力的人,不会在这种场合交策论,即便是写也是交给自己的恩师看,不会如此张扬地将自己想到的好提议公之于众,生怕别人盗不走。
而普通人要么写不出,要么写出来也得藏着掖着,待寻得良师后,单独给老师看。
谁那么傻,当着上千人的面,将自己的策论拿出来?
然而大家刚腹诽完,就听上面的程博士说道:“我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会交策论上来,还一交便是二十多篇。”
众人再次哗然,谁这么想不开?
还二十多篇?
等等,这数字为何如此耳熟?
众人转头,看向西州学子,不会是这群傻子吧?
程博士饶有兴趣地拿起其中一篇,“请问哪位是边静姝,我想问问,你说的这个算术模型,到底是如何解决修码头问题的?”
虽然纸上已经写了详细的过程,程博士也不是看不懂,但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学生自己作答的。
只见边静姝一站起来,人群就再次哗然。他们一直以为这小孩就是来玩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跟他们一样,是来参加交流会的。
边静姝还是那一身漂亮帅气的骑装,头发也为了利落,梳成了男童的样式,八九岁的年级,根本分不出性别。
她也不怯场,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大方地起身,朝着台上的老师,及周围的学子认认真真行了一礼。
随后道:“学生与先生和师兄在来京都的路上,路过一镇。他们与邻镇打算在洛水河边合建一座码头,并各自往码头修路。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却因码头的选址问题发生了争吵,甚至闹到了县里。”
众人闻言,纷纷思考。虽说与他们平日做的策问题目不同,但不得不说,勉强也能搭上边。
有人好奇道:“那你们帮他们解决了?”
边静姝点头道:“自然。他们争论的点,不外乎这个码头建在哪里,谁更占便宜,毕竟铺路花费不少,自然路越短越省时省力还省钱。
如此一来,便是计算码头建在何处,距离两镇的路程最短……”
有人觉得这题很难,若他是县里的大人,很难平息两边的怒气。也有人觉得这是个小问题,码头哪里都能建,多一分少一分,根本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码头建了没有。
直到边静姝说完,程博士才点了点头,道:“果然与所书一致。”
这便表示边静姝确实知晓解决方法。
虽大部分人被说服,仍有人道:“你一个幼童,便能知晓如此算法?莫不是你先生或是师兄们想出来,你当做自己的,偷偷写了交上去的吧?”
见他这般说,边静姝顿时不屑,“你觉得这题很难,所以才认为我剽窃了别人的解法?”
“不妨告诉你,此类题拿到西州学院,如我这般的幼童,十个有八个都能答上来。你到底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其他人顿时闹哄哄议论开。
“这就是刚刚他们说的算术学?”
边静姝也不管那些人,对着台上的老师们再次行礼道:“学生知道,这题在大人们看来是极简单的,即便是院试的策问题,也绝不可能出得如此容易。”
其他人:“……”
别这么说,若真的出这么“容易”的题,他们还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答上来。
况且还只是院试。
你别三言两语,就拉高以后院试乡试的出题难度啊!
边静姝还未说完,她继续道:
“大雍人才济济,若论诗词歌赋,学生自是比不上的,我与师兄们来京都,也是想见识见识大雍各地学子的才学,看看我们与他们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日后好取长补短。
只是学生没想到,这般简单的题,竟让两镇百姓束手无策。
学生这篇文章的初衷,并不是告诉大家题该如何解。而是想说,算术一科为何会被人忽略至此?”
“就单以修桥铺路来说,以最少的投入获取最大的报酬,这既是为百姓省力,也是为朝廷省钱。少绕一点弯路,便能节省一大笔支出,何乐而不为?
若是每处都能合理且有效地节省出银两,日后若再遇到兰原两地那样的灾害,朝廷是不是就能拿出更多的银两赈灾?”
一说到兰原二州的旱灾,众人的心头便沉痛几分。
朝廷国库空虚,入不敷出,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如何充盈国库,是最可能考到的策问题。
如今一个小小的八岁孩童,竟然从一个简单的修码头事件中,便看到了其中一个方法。
边静姝稚嫩的嗓音,说得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即便一开始不认同算术这门课的人,也不得不静下心来反思。
台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李老太傅,突然带头鼓起了掌。
他大笑着称赞道:“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开源节流,如若做不到开源,那便努力节流。节流不是节衣缩食,而是在不必要的地方避免浪费。好!”
他一连叹了三声“好”,算是彻底认同了边静姝这道策论。
李老太傅笑完后,又道:“没想到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小儿郎,心中有如此丘壑。”
说着,他转头对云舒和边实道,“你们这西州学院的学子果然了得。”
然而他刚说完,就听到边静姝不满道:“李老先生,学生不是小小儿郎。”
李老太傅以为他是不满自己说他小,于是笑着道:“好好好,你是大大儿郎。”
却听边静姝道:“学生是女郎。”
这下不止学生们惊讶了,就连李老太傅也瞪大了眼,“你是小女郎啊?”
云舒点头道:“这是边院长的孙女。”
边实也拱手道:“惭愧惭愧。”
众人惊讶的不是边静姝的女儿身份,他们更惊讶的是,“西州学院居然收女子入学?”
学子们的诧异声边静姝自然听得到,她皱眉看着那人。
“女子入学怎么了?又不是单单我一个,我们西州学院的女学生还有很多。不仅学院有女学生,我们西州还有工厂收女工。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赚钱养家。”
哼,看不起谁呢?
边静姝幼时虽在京都长大,但是那时候她太小了,许多事早就不记得。而她这几年都在西州长大,西州与大雍各处都不一样,女子的地位自然也不同。
所以她在听到别人质疑她女学生身份的时候,才如此生气。
她曾经是西州学院第一名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