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2)
仍旧是萧谨行凉凉的声音,“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反正你肚子的窟窿是你自己划开的,那你就好好感受一下,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尽是什么滋味吧。”
待萧谨行说完,安吉就听到了三道脚步声渐行渐远,他顿时慌乱起来,“虐杀俘虏,算什么正人君子!”
离开的脚步声一顿,安吉心中一喜,他就知道大雍人好名声!
然而萧谨行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准备带去乌思的三千兵马,前几日已经全部降了,现在都在西州老老实实地干活。
现在整个西州军,也就你一个没有降的,你可得坚持住了。”
安吉没料到他受伤之后,手下的三千人居然一个都没顶住,全都降了。他疯狂甩头,想要将脸上的头套甩掉,“不可能!突勒勇士永远不会向你们大雍人投降!”
但萧谨行却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转而吩咐身边的庞农,“等他死了,找人传信给阿依木,就说他的副将带着三千人一起降了西州……”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安吉气得胸腔里气血翻涌,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很快他就听到了水滴,滴到地面的声音。
一开始安吉还以为是哪里漏水,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西州向来缺水,一勺一滴都舍不得浪费,怎会有人将水滴到地上呢。
随即安吉就意识到水滴的位置不对,那好像就是自己的身边!
想到刚刚自己腰腹的绷带被拆开,难道是伤口崩开流出的血?
大不了就是个死,他又不是没死过!
安吉咬牙闭上眼,但死过一次后,他的信念不可避免地动摇了几分。
一刀毙命,凭借的是一口气。
但这种缓慢的死亡过程,却让胸口憋着的一口气一点一点消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吉感觉到身体里的血在一点一滴流失,身体开始变得冰冷而僵硬,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安静的环境里,黑色的头套阻挡了他全部的视线,他一边听着血从身体里滴落的声音,一边漫无目的地胡乱想着一些事。
一会儿是初见时阿依木对自己的照拂,一会儿是阿依木犯错时,自己受到的惩罚。
最后脑子里不停回放着自己断指的场景。
去年阿依木被萧谨行打败,折损了五千余人,逃回突勒时,被众人围攻,大汗最终下令要阿依木受罚。
阿依木不想受罚,就将所有过错推到了自己的头上,之后又假心为他求情。最终阿依木毫发无伤,而他却被砍断了两根手指。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无怨无悔的,觉得这是对三王子最有利的方法,但直到此刻,心里阴暗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发酵,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不甘的!
对于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勒勇士来说,少了两根手指,就意味着再也无法握紧手中的刀。
他被众人嗤笑羞辱,一遍一遍地踩进了泥土里。
安吉根本没办法让脑子停下来,他一遍一遍地回想,也越来越不忿。为何阿依木每次干蠢事,最终都是自己来收拾。
还有那些降了了突勒兵,既然他们能降,为何他不能降?
而且就算他不降,萧谨行将三千兵马降了的消息递给阿依木,自己就算侥幸逃出了西州,阿依木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安吉心中的秤,逐渐像另一方倾斜。
跑到门外远处的几人并没有真的离开。
庞农指了指屋内那只正在缓慢滴水的木桶,悄悄问萧谨行:“将军,这方法真的有用吗?”
萧谨行此前也只是听说过这种方式,但用还真的是第一次。
“注意着点,别让他真死了。”
原来安吉身上的绷带虽然被拆了,但是伤口并没有撕开,甚至他感受到的湿润,还是刘军医给他上的药。
至于他听到的血滴的声音,也是用木桶假装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安吉心理崩溃,并且用其他士兵投降以及去年阿依木战败的消息刺激安吉。
萧谨行的话说完没多久,就听到安吉大叫了起来。
“有没有人!我降!我什么都说!”
连去而复返,打算看看这些人到底搞什么名堂的刘老军医,也有些吃惊,“居然真的有用!”
很快萧谨行就拿到了阿依木具体的兵力,以及将会在哪座城市集结,只是具体哪天偷袭,还没有定下。
然而这些信息,对于萧谨行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在萧谨行分好了几处人马,准备带着人手再去探一探的时候,云舒兴冲冲跑了过来。
云舒左右看了看,除了要上马出门萧谨行外,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
“安吉招了,我现在带人去探探乌善的虚实。”
云舒闻言一喜,然后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萧谨行。
“那正好,你把这个东西带上!”
萧谨行顺手接过。
这东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盒子装着,而只是用一只长布袋包裹着。
“这是什么?”
云舒兴奋地催促着,“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我敢肯定,你一定没见过!”
萧谨行一脸狐疑,难道又是什么新奇玩意?
布袋打开,里面是一只铜做的圆形长管。
只是与普通铜管不同的是,这只铜管的两端都安着透明的东西,摸起来的材质有点像玻璃。
“这是……?”
云舒将他手中的铜管接了过来,往眼前一举,一边朝远处看,一边说道:“这是望远镜!”
“望远镜?”
云舒点头,“就是能望见很远的地方的玻璃镜。”
萧谨行诧异,这铜管上的东西,果然是玻璃!他来不及想为何现在的玻璃,与他之前见到的那般不一样,直接道:“真的能看清远处?”
若是能看清远处,岂不是随时都可以观察敌情?
云舒递会给他,“自然,不信你试试。”
萧谨行学着云舒的样子将望远镜举到眼前,朝着远处看去。只见远处的人和物,清晰得仿佛是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
庞农对云舒做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感兴趣得很,见萧谨行一直摆弄着手里的那只“望远镜”,也不禁往前凑。
“将军,将军,这望远镜,也给我瞧瞧呗?”
萧谨行手指搓了搓镜身上,被云舒捏过的地方,没说给,也没说不给。
对于萧谨行的一丝不乐意,云舒毫无所觉。他听到庞农也想看,于是冲着萧谨行提议:“可以让庞农拿着望远镜,到望楼上往远处瞧瞧,试试距离和清晰度。”
望楼就是用来观察远处的瞭望台。
云舒都这般说了,萧谨行自然不好再磨蹭,将望远镜放到庞农的手里。庞农有时候是真的没有眼色,拿到东西开开心心地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嚷道:“将军,我马上就回来。”
萧谨行抿了抿唇,忍不住交代,“就这一个,你小心着些,可别摔了。”
没想到云舒却道:“放心,没那么容易坏。这个试完要是可以,我给你们再多做一些,以后斥候出门也可以带着。
对了,弩箭上也可以装上,当做瞄准器,让我想想还能用到哪里……”
云舒越说越兴奋,而萧谨行看着他,轻轻扬了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