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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师的安排下,兰淅很快和这个人见了面。
这人名叫伊兰斯,是个混血儿,身材高大,得有1米9,五官如刀削斧凿,深刻而俊美。
最重要的是,伊兰斯有一双绿眼睛。
兰淅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一个有着绿眼睛的小孩,但是念头如风吹,嗖地一下就过去了,没在兰淅内心留下半点涟漪。
兰淅和伊兰斯握手问好,伊兰斯却捉住他的手将他往前一带,然后低下头,脸颊和兰淅贴了贴。
兰淅眉头轻皱。
好在伊兰斯很快放开兰淅,微笑解释:“这是贴面礼。”
兰淅当然知道,他压下心中怪异的别扭感,在伊兰斯面前坐下。
伊兰斯很健谈,也知进退,且知识储备之广,在音乐专业知识上,竟然能和老师不相上下。
兰淅本来有了罗密欧的人选,和伊兰斯的见面动摇了兰淅的选择。
命运的分岔点,就从这里开始。
……
和伊兰斯见面之后,事情的发展走向就和兰淅的记忆南辕北辙。
兰淅不止一次地想,到底现在是梦境,还是说,他的那些“记忆”才是梦?
他没有重生,世界也没有改变,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梦、他的杜撰,毕竟重生啊、异能什么的,听起来就像做梦嘛。
和伊兰斯深入交流之后,兰淅发现这人很投他的脾气。
毫不夸张的说,伊兰斯的性格与能力,简直就像是为兰淅量身打造的一般,他们的音乐理念无比契合,在专业上又能互补。性格方面,兰淅比较慢热,伊兰斯热情,却不过分热情,除了第一次的贴面礼,兰淅再没觉得伊兰斯有任何不妥和冒犯之处,两人之间的交往更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兰淅对此很满意。
校庆结束,演出非常成功,兰淅和几个学长出面,请大家吃饭。
席间,大家没有点酒,毕竟烟酒毁嗓,他们这群音乐生都很爱惜自己的嗓子。
没有酒,饮料代之。
兰淅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人,即便身边坐着俊美无俦的伊兰斯,众人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兰淅。
于是,在众人合力之下,兰淅一人喝空了两大瓶饮料,最后摆摆手,说要去厕所。
兰淅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餐厅里所有人都不动了。
像是被人突兀地按下时间暂停键,人们维持着兰淅离开前一秒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空洞麻木,如同贴合的人|皮|面|具。
万籁俱寂中,伊兰斯站起身,抬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仿佛封印解除一般,数条邪恶的触须从伊兰斯脖颈和胸膛弹出,在半空张扬舞爪,部分触须“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变成了扭动的粉色蠕虫。
伊兰斯英俊的面孔也被钻出的触须破坏,整个人如同行走的海葵,甚至有触须从那对冰冷无机质的绿眼睛里探出。
伊兰斯望着兰淅离开的方向,神情既贪婪,又迷恋,他的鼻翼快速嗡动扩张,深深嗅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兰淅的气味,覆满触须的喉结不停滚动。
“咕哝。”
艰难吞咽。
他快忍不住了。
梦中梦(二)
兰淅走出洗手间的那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四周太静了。
安静过头。
洗手间和用餐的大堂相距不远,沿着洗手间外的走廊往前走一段,紧接着一拐就是了。
包间里的声音传不出来很正常,但外面大堂绝对不可能这么安静,一丝声音也无。
兰淅听力一向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他能在远离饭店大门的封闭包间里,听到大门处,客人进店时头顶碰到风铃的声音。
而现在,用餐大堂本该有的热闹人声、客人走动的脚步声、酒瓶相撞的清脆声……统统消失不见。
兰淅努力回想着,发现好像自从他进入洗手间后,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不对,应该更早。
在他起身前往洗手间的那一刻,他就没再听到除他以外的、任何活物的声音。
兰淅像置身于无法传递声音的真空宇宙,骤然之间产生了不真实感。
他是谁?
他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
就在这时,兰淅听到一种很奇妙的声音。
“咕啾咕啾。”
兰淅由此联想到爬行的蜗牛,那仿佛是蜗牛濡湿柔软的身躯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被放大了千百倍,又像是生长在粘液里的虫子蠕动时翻搅着粘液。
兰淅登时头皮发麻,脚步加快,到最后用尽全力奔跑。
可脚下这条不算长的走廊却在兰淅奔跑的同一时间向外延伸、拉长,来自大堂的光源正在飞速离兰淅远去。
兰淅觉得自己像奔跑在一条永远没有终点的黑暗道路上,恐惧如密不透风的蛛网,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捆缚他的双腿、拉扯他的双臂、捂住他的口鼻……晕眩感伴随着窒息而来,耳畔回荡的是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
一下一下,震击耳膜。
有柔软黏滑的条状物轻轻卷上兰淅的腰肢。
兰淅倏地脊背发寒。
惊悚感鞭击着兰淅的神经,漂亮的眼眸瞬间睁大,心脏狂跳,战栗的后背不知不觉间覆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