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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明捏着衣角不愿意去。
十年前,东明曾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男团队长兼主唱,青春帅气、前途无量。末世降临、世界秩序瞬间崩塌,东明头脑不算灵光,又没有获得异能,他这类人,在“和平州”只能干最低贱的工作,获取最低等的生活物资,每一天,都要仰异能者的鼻息。
长期的漂流和底层工作让东明再不复舞台上的光鲜靓丽,有的只是如鼠一般的胆小和怯懦。
东明吞了口唾沫,声若蚊呐:“……能、能不去吗?就在这里,也可以听见,我、我听力很好的。”
方有才听力有损,东明说话又细声细气,神情扭捏,看得方有才大倒胃口。
“算了。”方有才呼出口气,“本来也不指望你这种废物。”
方有才起身走向卧室。
他的行动,牵动了两个人的神经。
一个,是沙发上坐立不安的东明。
另一个,则是卧室床底下的兰淅。
兰淅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颈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尽管知道这人进来是为了查看床上男孩的情况,却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紧张感。
方有才走到床边停下,兰淅盯着那双军靴,双手攥紧了衣襟。
……
屋子里光线暗,方有才打开了强光手电,握着手电在男孩身上扫射,重点关照男孩的眼部,甚至掀起男孩眼皮,用强光对准男孩双眼照了很久,以此观察瞳孔的变化。
一般人眼部被强光照射,多少会有点不适反应。
可男孩就像毫无知觉的植物人,绿色眼珠在强光照射下显出琉璃般的质感,脆弱、剔透,有着无机质的美感。
没有异常。
方有才收回手,手电光在地面一扫而过。
忽然,方有才顿住了,手电光重新移回他所站的地面。
地面上灰尘很厚很厚,除了几个清晰的脚印,还有一大块宛如被抹布擦过的痕迹。
这痕迹,使得这一块地面的灰尘和别的地方厚度不一样,就像是……有人从床边滚进了床底。
方有才眯起了眼。
……
当强光束照着地面不动的那一刻,兰淅脑子里紧绷的弦猛然绷断。
被发现了!
脑子里念头不断翻滚,最后定格:
逃!
兰淅当机立断朝床底另一边翻滚。
腰腹刚发力,一条钢精铁臂就缠上了他的腰。
“钢精铁臂”,不是形容词。
真的是一条钢铁做的手臂。
兰淅:“!”
兰淅费力挣扎着,却是徒劳,腰间的手臂不容置喙地将他从床底一点一点拽了出来。
方有才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力道,拖拽过程中,兰淅的头部不慎撞上床板,有数秒意识全失。
等到兰淅回神,他已被方有才单臂箍着脖子悬在空中。
方有才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煞气的笑容,抬起那只握着强光手电的手,对准兰淅,“没想到床底下还藏了个人,还是个小美人。”
兰淅扭头躲开强光直射,脖子上的铁臂骤然收紧,兰淅被迫昂首,喉间溢出一声呜咽,像是一头濒死的幼兽,发出惹人怜悯的哀嚎。
方有才好整以暇,像是把玩一个精致漂亮的玩具似的,铁臂时而收紧时而放松,愉悦地盯着兰淅姣好的面容。
看美人濒死的模样,也是一件好玩儿的事。
兰淅的感受可就没那么美妙了。脖子疼得厉害,整张脸先是涨红,紧接着呈现出缺氧的紫,口中“呜呜”声由强转弱,直至渐渐听不见声儿。
呜,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兰淅握着铁臂的手无力下垂,眼睫被溢出的生理性泪水黏住。
就在这时,兰淅模糊不清的视野内,乍现两点绿光——
那是银发男孩的眼睛。
那样无机质的绿眼睛在黑暗中像是静静蛰伏的兽类。
一眨不眨地、紧紧盯住兰淅那张犹如被雨水打蔫的海棠花般的脸。
作者有话说:
攻成年了,幼年体是有原因的!
重生(二)
窒息如潮水,湮灭兰淅的神智,他的身体吊在半空,瞳孔有了扩散的趋势,整个视野一会儿暗,一会儿出现雪花般的白点。
那双绿眼睛还在看他。
兰淅的脸庞痛苦地扭曲着,即便如此,他的模样依然是美的,如含了水的花苞,颤巍巍的,我见犹怜。
又因为濒临死亡,绝望在他身上落地生花。
于是,连绝望也变得楚楚动人。
兰淅已说不出话,黑珍珠般的眼眸盏着泪,兰淅就透过眼前这片水雾,静静地与银发男孩对视,眼神像是落水之人看浮木,充满了希冀与恳求。
【求你……】
【救我。】
兰淅嘴唇嗫嚅,溢出喉咙的只有濒临死亡的破碎音节,银发男孩却仿佛听到了兰淅未能说出口的呼救,倏地动了。
男孩身形一闪,似一阵利落的风,卷走方有才别在后腰的刀具。
方有才听力有损,但这不妨碍他对危机的感应,可终究还是慢男孩一步。
就在方有才转头的刹那——
噗嗤!
利刃入肉。
变故就发生在短短零点几秒时间内。
方有才根本连男孩的模样都没看见,颈子上就插|入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