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荀锦尧侧了侧脸去看娄念。
只要处在结心印起效的范围,他二人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娄念离他很近,胸口与他相对着,一些习惯上的亲密接触,却会不经意磨蹭到煞罔一刀刺出的伤口。
短短一两日时间,这道伤口不能好得彻底。荀锦尧手避开了,在娄念腰侧环抱。
他偏头笑了下,笑容含着无奈的意味,说道:“你越是认真,越要我心里不是滋味了。”
——认真得可可怜怜的,像从外头淋了冷雨回来,生怕一身潮湿肮脏、进屋要遭屋主人嫌弃,不住打着哆嗦在门口走来走去的蔫巴小狗崽。
但荀锦尧想,如若他是那么个屋主人,他更乐意做的不是一味指责与嫌弃,相较而言,他更倾向于把他的可怜小狗崽领回屋里,拿柔软巾帕擦干净了身子,再揣进怀里亲自暖着,劝说它下次早点归家,省去自己的担心与忧虑。
荀锦尧为自己不合时宜的想象笑出一声,适才温声道:“不要过于自责,阿念,别因我有心理负担,我不是让你感到内疚的阻碍,你也无需设置过高的压力门槛向我弥补。”
末了,荀锦尧又补充着说:“像我说过的,我更想你好好养着,莫要再捅出额外的乱子。煞罔是不稀得你,可你我自个儿总得好好爱惜着罢,否则不是更顺了煞罔的心意?”
他这最后一句讲得巧妙,果真换来娄念撇了下嘴的不快嘟囔:“顺他心意还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
“是吧?”荀锦尧笑盈盈道。
娄念没吭声,直接选择默认。
……不错,倔倒是挺倔。荀锦尧心中暗想,抬手捏了娄念的脸颊:“别管那许多不确定的万一,阿念,你还年轻,多去吸取你的教训,变得更好。”
娄念扬着眉毛,任由脸蛋被扯得变形,虽不抗议,荀锦尧却觉心虚,见手底下的白皙脸蛋很快见了红,内心一拍脑袋谴责自己老毛病又犯,忙松了手来,顺势撩开娄念的额发,吻了娄念的前额,补一句:“我相信你能。”
娄念纤长的眼睫轻颤,低着视线,扶过荀锦尧肩头,沉默着将被捏红的脸颊往荀锦尧唇边送了送。
荀锦尧了然,抱着自己掐出来的脸颊自己补偿的心理,凑过去吧唧亲了口,亲完忽而没忍住笑:“你瞧你一碰就红脸儿,在外我可不敢乱碰你这张脸,免得被人说成了非礼。”
娄念红着半张脸,舌尖将脸颊挑得鼓起一瞬:“此举该称为敢做不敢当。阿尧,我会当街纠缠你的。”
他话里拖着埋怨的语调,荀锦尧想了想,索性点头认了:“一路纠缠到家门前,我便遭不来路人过客的太多白眼。”
“哦……”娄念垂落眉眼,轻声道,“再之后便能顺理成章把阿念拒之门外?”
“……”荀锦尧开始认真思考,“你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总觉得我不肯要你?”
娄念不答反问:“所以你会不会?”
“当然不会。”荀锦尧不假思索道。
像之前他与谢宇斌说过的对话。
那时的谢宇斌平淡道:“他牵连于你,你没必要在飞鸿宗陪他慢慢耗,相反,你若是足够冷静理智,大可以抛他于不顾。如此这般,我助你一人逃脱,轻而易举就能赢下与煞罔之间的拉锯。”
似是在说他没有自知之明?荀锦尧沉默一会:“冷静理智过了头,便是无情冷血。我尊重你的提议,却不会接受,所以我想,这种言论,以后你也不必再说了。”
观点差异,谢宇斌并未表现不快,只是耸了下肩:“或许你当我在想尽办法走捷径获取迷心镜碎片,可我仅仅陈述事实。”
“荀锦尧,非是我挑拨离间,而是你为情所绊。”
巧,此话说的是真巧!
自打叛出正道之后,相似的话语荀锦尧不是头一回听讲,甚至有更多翻出花儿来、比这还要直白难听许多倍的说法。此话乍一入耳,竟叫荀锦尧觉得分外习惯。
故而,如心中早已想过千百遍的,荀锦尧低眼笑说:“也好,起码有情可绊。”
不像某些人,连为真情所绊的滋味也品尝不得。
谢宇斌:“……?”真不客气啊。
好乖乖,少点好奇
读取传讯石中的信息之后,荀锦尧将其在手中直接销毁。
屋外寒风刺骨,荀锦尧出来前正与娄念闲叙,一个错眼,见窗框上站着只鸟儿偏着圆脑袋瞅他,模样看去格外眼熟。
荀锦尧细细辨识,反应过鸟儿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旋即不显异常扭开脸去,见娄念眨眨眼要跟着看,荀锦尧心里一个激灵,暗道他的好乖乖能否少点好奇让煞罔少知道点东西,忙双手捧娄念脸庞亲了下,随便找了个去厨房找东西的借口便溜了出来。
那会,荀锦尧心中急迫,出来时只随便套了件氅衣,这会方觉手脚发凉,凉风直往袖里钻。
荀锦尧戳了下鸟儿脑袋,一抬指,放飞了驻足指节之上的鸟儿,悄声道:“你倒是个小机灵,去吧,快小心些回去。”
那鸟儿似也不舍,喳喳叫两声,在半空盘旋一会,适才展翅穿过光秃树梢,越过宅院矮墙,向着无垠的蓝天与自由。
而他与娄念二人倒像一对折翼的鸳鸯了……
荀锦尧目送鸟儿远离,低回首来,两手裹紧了衣裳,稍作思考,还是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