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胡卿云叹息着,慢慢地站起身来,接着又在戚路面前蹲下了身子。
“你的一片深情,我们都很感动。”胡卿云盯着他,很严肃地说:“可我希望你不要再为七妹守灵呢。”
戚路沉默着没有说话。
胡卿云接着说:“倘若你再这样跪下去的话,只怕会有更多的族人来效仿你,效仿七妹。”
戚路人已僵硬,他知道胡卿云话里的含义。
“如果事态真朝这方面发展,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那就不是我这个族长能解决的事。会有人流血,甚至有人因此而死去。”
戚路脑海里浮现出小栓那瘦弱的身躯,和他变身后的恐怖模样。人妖恋在任何时代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尤其是对他们的子裔来说,一出生就意味着悲剧。
“好,我们去喝酒!”戚路站起身来,他脸上的悲伤已消失殆尽,但心里却在滴血。
借酒消愁并不是个好的选择,它不能让你忘记现实,反而在清醒后让你更加痛苦。
但一个心碎了的男人,除了酒之外,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桌上堆满了酒,菜还是热的,胡卿云显然早已为戚路准备好了酒席。
凤七娘为他而死,可戚路却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去喝酒,这岂不是件很寒心的事?
戚路喝酒根本不用杯子,直接拿起酒瓶往嘴里灌,仿佛瓶子里装的只是水。
胡卿云没有作声,但戚路喝多少酒,他也陪着戚路喝同样的份量。
这样不要命的喝法,总有一个人要先喝醉倒下。这倒霉的人就是胡卿云,此刻他已像死猪般瘫在酒桌下直打呼噜。
戚路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门外走去。服侍他们的服务员赶紧上前扶他,却被戚路一把推开。
戚路跌跌撞撞地回到灵堂,然后又跪在了蒲团上。
几名狐妖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酒气,就知他喝了不少酒,一名狐妖好心的过来扶他,想把他扶到角落的椅子上休息。
戚路伸手就是一拳,顿时把这名无防备的狐妖打倒在地。
“谁也别拦我,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陪七娘。”戚路睁着一双醉眼对着众人怒吼,还直打着酒嗝。
其他几名狐妖见他酒气冲天,那里还敢惹他,只好把那名打倒的狐妖扶到一旁休息,然后众人小声商量起来,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惹戚路,只得小心服侍着他。
天渐渐地黑了,灵堂也变得寂静起来,戚路依旧跪在原地,眼已悄然合上,似已沉浸在睡梦中,但他还是保持着那尊跪姿一动不动,就如石像般矗立着。
门外突地响起一声炸雷,跟着磅礴大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几名狐妖见已无人来灵堂拜祭,都坐在椅子上休息小声闲聊。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吹来一阵寒风,灯光跟着眨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一道人影随风飘了进来,他是个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脸上罩着黑巾。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他并没有带雨伞,全身却没有一点淋湿的地方。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旁若无人地直朝凤七娘的灵柩走去。
“先生,你来做什么?”那几名休息的狐妖赶紧上前阻拦。
蒙面人突然嘿嘿地轻笑起来,笑声恐怖而阴森。
随着他的笑声,那些花圈上的纸花像是受到了感应般,忽然脱离了花圈在空中飞舞起来。无数朵纸花在灵堂中飞舞,就像是无数只洁白的蝴蝶。
“七娘,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蒙面人又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笑容中有种炫耀的意味。
“先生,你是”
那名询问的狐妖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血从他的咽喉处流了出来,染红了暖黄色的地面。
“不好!”剩下的几名狐妖顿知来者不善,只可惜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接连和死去的同伴一样倒在地上魂归地府。
而戚路,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无任何表情,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戚先生,你好安定啊。”蒙面人看着他,脸上有奇怪的表情。
可戚路没有任何的回答,连头都不抬一下,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蒙面人犹豫着走到他身边,右手轻抬,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尖刀就出现在他手中。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危险,戚路依旧无任何反应。
刀在戚路的头顶停住了,两人就如雕像般静止不动,终于蒙面人耐不住性子,他用左手试探着触摸戚路的身体,戚路应声而倒,嘴里还打起了呼噜。
“醉成这样了?”蒙面人眼神里透满失望的表情,也放下那颗悬着的心,转身走向灵柩。
透明的棺盖下,凤七娘静静地躺在里面,看起来竟好像比她活着的时候还妩媚动人。
“死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还带着财物有什么用?”蒙面人伏下了身子,他的手已朝凤七娘的脸庞摸去。
突然,寂静的灵堂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蒙面人突地一惊,赶紧朝发声之处看去。
空旷的灵堂里没有任何声响,就连倒在地上昏睡的戚路此刻也停止了呼噜声。而发声之处没有任何人,灯光照着那面墙壁,呈现出雪亮一片。
但蒙面人的瞳孔却在无限扩大,像是看到某种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