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隐秘的诅咒(1 / 2)
举办完由吉赛尔主持的小小生日宴后,格雷格从橱柜里翻出茶具和茶叶,和姐姐一同出门来到庭院。
“血色花园”的中庭里有一座勉强算得上保存完整的凉亭,被疯长的藤蔓花枝层层覆盖。两人依偎着坐在亭子正中的石桌旁,眺望着星空聊天赏月。
“早跟你说,别老是按照我的口味做糕点了,明明根本受不了那么重的甜度。”
“唔……吃、吃一点没关系的啦,我有试着把巧克力里的苦味适当跟鲜奶油中和调整成能下口的浓度,但想到要给你过生日不自觉就手抖了……”
“是‘我们’的生日才对吧,来,给你茶。”
把泡好的红茶递给吃完蛋糕后就一直皱着小脸的吉赛尔,格雷格趁机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姐姐柔嫩的脸颊。
手感相当好。
顺手把摆在桌上的草莓塞进弟弟嘴里、捧着茶杯小口喝茶的吉赛尔开始絮絮叨叨发起牢骚。
“国库里数量相当可观的开支都用来筹办这次的宴会了。”
“是母亲和父亲的主意吧?年年都如此,已经成为惯例了,能想象得到。”
“但这根本就不正常!妈妈……陛下她总是以生日为借口花费大笔金钱给我举办根本没必要的奢华庆典、大肆宣扬什么独生女的诞生纪念,还总是和父亲一起念叨‘都是为了你好’,他们根本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还有长期这样下去会给民众带来什么后果!”
作为深受女王伊丽莎白与王父威廉宠爱的“唯一的女儿”,吉赛尔对此却常常感到难以言说的痛苦。
五岁那年,女王和王父突然决定遗弃自己的小儿子。他们把格雷格从吉赛尔身边强行带走、关进了这座远离人烟的废弃宫殿并命令他不得踏出一步,甚至大费周章封锁了一切关于王子的相关信息。因此直到今日,整个王国里知晓格雷格存在的人除了他的双胞胎姐姐跟他们的父母,也就仅剩吉赛尔的护卫骑士保罗一人而已。
原本从小照顾姐弟俩长大并在格雷格被幽禁后负责暗中看护他的奶妈莎莉也是其中一人,可自从多年前她因病过世后,女王便再也没有派遣新的佣人补上这个空位。现在这座宫殿内别说护卫骑士了,连最起码的侍从也不见一个。
无论吉赛尔如何哭闹哀求,两人也铁了心似的无动于衷。
那副决然抛弃亲生骨肉的模样,简直如同想要把弟弟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每当想到这里,吉赛尔的心情就愈发沉重。
“至少把这笔预算分出三分之二拿去西部赈灾也比用来办什么舞会要强,但在这件事上母亲的态度总是出乎意料的强硬,我能做的也只有用个人名义开办集市促进贸易并借机放粮了,不然身处灾区的民众该有多少人吃不上东西……”
吉赛尔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能想到趁生日庆典时派佣人暗地里向从各国来的商人变卖贵重饰品换取粮食捐赠到王城外的,除吉……姐姐你以外的王族没谁会去做吧。”
“因为那些是我唯一能动用还不被发现的私房钱嘛,更何况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送来王都里流行的新品,不加以利用太可惜了。”
这件事格雷格多少也听吉赛尔提起过一点。仿佛为了彰显自己有多疼爱女儿般,女王在吉赛尔的衣食住行上可谓是下了极大的血本。
装修最豪华的宫殿、多到数不过来的奢侈用品、悉心服侍的忠诚仆人、每天变着花样从不重复的美食……只要是这世上能想象得到的最好的,她都会不遗余力地给她的宝贝女儿弄来——无论吉赛尔是否真的想要。
可即便从小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吉赛尔也从未被宠坏,反而成长为了时时刻刻记挂民生努力改善不合理政策的出色公主,说来还真挺不可思议。格雷格凝视着姐姐专注喝茶的侧脸默默地想。
换了自己完全不可能做得来吧,也提不起兴趣想要去做。
“还要去跟一群男性贵族跳什么舞,说白了就是想尽早选出未婚夫……唉,真希望在那之前她能把我的话多少听进去一点。”
“以那个女人的性格,可能性微乎其微呢,毕竟她的顽固程度可不比‘黑晶石’的性能差。”
黑晶石是大陆上以韧性度高出名的稀有矿物,通常用来制作盔甲或盾牌之类的武具。
“话是这么说……但父亲的谏言母亲都有好好认真对待啊。”
“那是因为你们的话语分量在她心里不一样,在她眼里姐姐你永远都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只需要无节制溺爱就足够了,而父亲则是她唯一放在心上的男人,出发点和定位首先就完全不同。”
一本正经地对父母做出分析,格雷格的语气里却满含尖锐的嘲讽。他在提及有关双亲的话题时总是这般冷嘲热讽事不关己,不过考虑到格雷格一直以来遭受的过分待遇,会产生关心的情绪那才是怪事,吉赛尔对此也无可奈何。
“总之,我得继续努力。”
“姐姐做得够好了,别勉强自己。”
“才不是勉强,距离成人礼已经没几年了,在那之前我必须成为所有人都认可的王位继承人得到更多的管理权限改善国家才行,这样也能为你离开这儿以后的生活打下基础。等着瞧!我是绝不会为这点小小困境退缩的!放马过来吧!嘿!”
燃起斗志的吉赛尔举起拳头想表达雄心,但很快便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哈欠。注意到这点的格雷格开口询问姐姐,
“困了吗?”
“嗯,这两天有很多事要忙,没怎么好好休息……”
吉赛尔渴睡地揉了揉眼睛,格雷格牵着她的手从凳子上站起来。
“泡个澡再睡吧,今天太晚了就住下来,天亮以后我会叫醒你。”
“就这么办吧……我来帮忙烧水……”
“你来之前已经放好了,直接去浴室就行。”
“格雷格真能干啊……”强打精神进行对话,吉赛尔迷迷糊糊地顺着弟弟的牵引往前走。
……
宽敞的浴室内。
占据了大部分地面面积的水池里早早填充了温度降至正好的热水,冒着蒸腾的雾气不住翻涌。墙壁上点燃两盏扣着玻璃罩的煤油灯,在能见度极低的空气中摇曳点点暖光。
格雷格拖着死活不肯自己换衣服的吉赛尔走进浴室。
“我好困啦不想动,格雷格帮帮忙嘛~”
“别把我当成你那贴身侍女随意使唤好不好,脱衣服这点小事自己动手啊。又不是不会。”
格雷格边忙着脱掉身上的衣物裹上浴巾,边无奈地瞧着蹲在地上勾着他胳膊晃来晃去撅着嘴的吉赛尔。他的姐姐总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地方撒娇耍无赖,偏偏自己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会当然是会啦,但我现在没劲解开腰后面那堆带子,手困得压根抬不起来。唉麻烦死了,干脆就用剪子直接……”
“快住手!把剪刀放下!到底是从哪儿翻出来的……行了知道啦我帮你脱,先把胳膊举起来,转圈。”
——结果,每次都会像这样,演变成不得不顺着她的情况,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格雷格仰面朝天叹了口气,认命地伸出手帮吉赛尔解开裙子里的束腰系带。
好不容易折腾完两个人互相拉扯着泡进池子里,水已经变成微微泛热的温度了。
“呜喵,好舒服……”伸了个懒腰趴上大理石纹路蔓延的光滑平台,吉赛尔深深舒出一口气发出感叹。她看上去似乎彻底进入放松状态,迟了一拍才从脑袋两侧沉甸甸的重量回想起辫子还扎着,于是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