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9 / 16)
“没事,爸爸相信你。”赵颂祺说话贱嗖嗖的,“怀临玩的怎么样?我带你。
“嗯?”易怀临歪了歪头。
“你先进去,我有点事。”他推了一下赵颂祺,冷声说。
赵颂祺意味不明地笑,连声答应,进了门。
“哥,他今晚跟你睡吗?”易怀临抬头看他,明知故问。
“他说什么都答应?”陈则言把他拉进卧室,锁上门,没开灯,借着月光看他,“怎么这么听话?”
“说了那么多话,看来你挺喜欢他。”他一步步靠近,逼到角落里,把手机随手扔桌上。
“没有”易怀临莫名觉得委屈,向他解释,“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陈则言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喜欢你的亲哥。”
五官凌厉,浅色眼眸,下三白眼,长着一张厌世脸,总给人一丝轻蔑感。
对易怀临说话时,温柔又强势,却让他想要后退。
“他摸你哪里了?”他语气很温柔,摸着易怀临的唇瓣,一字一顿,“为什么不拒绝?”
他骨子里就是强势的,已经给过他弟弟很多机会了,也忍了很久了,可易怀临总是一次又一次让他溃不成军。
“对不起”易怀临没有退路,后背紧贴着墙壁,微弱如蜉蝣撼树。
陈则言并不打算放过他,擦掉他的眼泪,语气温柔得让他一阵胆寒:“说,你喜欢谁?”
——哭什么?想舔掉你的眼泪。
——我罪不可恕,我罪该万死。
——别哭了,喜欢你。
无法言说的话被藏在眼睛里。
“对不起,哥,对不起。”易怀临低着头,眼泪在打转,眼眶憋的很红。
像只小兔子。
明明是小狗。
“对不起什么?”陈则言放软了语气,怕把人逼急了。
“不应该把猫带进来。”
“不应该没拒绝他。”
“不应该不躲开。”
他一一陈列,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又要道歉:“对不起不应该喜欢你”
愣了一瞬,他说:“哭什么?”,又耐心去擦易怀临的眼泪。
数泪珠子般砸下来,越来越多。
“易怀临,我给过你机会了。”
“什么?”
总是哭,让人心疼,他只好说:“别哭了,泪怎么这么多?”
“我不知道。”易怀临哭得发抖,又忍不住回应对方。
说是吓到也没那么严重,陈则言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步步紧逼,句句追问,几乎要全盘爆出,易怀临还是害怕的。
怕下一秒,他好不容易留下的人又走了,他没有理由再去找人了。
“去睡吧,不早了。”陈则言后退一步,握住门把手,低声说,“可以让猫进来,不可以不吃饭。”
很轻,轻地像一缕风,转瞬即逝。
然后离开了。
易怀临迟钝了一秒,走向前,握住门把手,直到被自己的体温捂热才松开,脸很烫。
“这么久?”赵颂祺从床上弹起来,把手机一扔。
陈则言开了窗,看着外面的景,沉声说:“嗯,等不及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你家隔音没那么好,”赵颂祺笑得吊儿郎当的的,“把人家欺负哭了?”
“你可以直接说你在门外。”陈则言点燃了烟,徐徐吐出一口烟来,“听了多少?”
“没听清多少,反正听到他哭了。”
“没办法,我也不想听,可是你家小孩儿明显不对劲啊。”他转念一想,又问,“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他反问。
“易怀临喜欢你啊,你居然看不出来。”
“很明显吗?”陈则言的手顿住,烟雾在空气中燃烧又弥漫,“怎么我之前看不出来。”
“我不想多说了,不然你又得说我装文艺青年。”赵颂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却说:“说吧,我听。”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
陈则言转过身,倚着墙,应了一声。
“你平时喜欢看他哪里?”
“没仔细看过他。”
“你对他有感觉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颂祺让他把烟掐了,等烟味差不多散去,才说:“多看看他的眼睛。”
不看的时候不明显,看了之后,他的每一眼都带着绵软的爱意。
“没什么可看的,”他手里的烟都要揉搓烂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我是他哥。”
“好一个爱而不得。”
赵颂祺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说:“然后你就看着他谈恋爱,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跟别人接吻上床,最后可能结婚生子,也可能去个同性恋合法的国家结婚,对吗?”
“太或者说,让他看着你这么做。”
“我不了解你弟弟,不过依我看,他应该会一个人。”
他越说越离谱,甚至还要再说下去,陈则言让他闭嘴,语气是无法控制的恼怒。
“他不会,我也不会,你别说了。”
越抗拒,越痛苦。
“陈则言,我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赵颂祺似是叹气,觉得无奈,“你迈不过去那道坎。”
“哪道坎?喜欢他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他一句句疑问,不等回答,宣泄所有的情绪,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我是他亲哥,我他妈能怎么做?!就算在一起也会分开,早晚的事,难道他们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吗?还是同性恋。”
在陈则言说完这句话后,一切都陷入安静中,最后他终于开口,语气很轻,很淡,“这辈子不可能了。”
清脆的碰撞声隔着门板惊醒了三个人。
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玛格丽特·米切尔《飘》
“你不去看看?”赵颂祺起身要出去,又被拉住。
“没事,你先睡,我去。”陈则言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一个人休息去了。
出了门,手机还在地上,捡起来看,只有角碎了,轻轻一碰还掉碎渣。
他没有进门,只是隔着一扇门,听里面的声音。
易怀临不知道他有没有出来,自顾自的下定义,笃定陈则言不会出来看自己,把门一锁,咔哒一声,像是被这一声被砸了一拳在身上,他脱力地靠着门,坐在地上。
脑子里都是陈则言的话。
他没有哭,只是蜷缩起来,沉默着,渐渐地开始自我怀疑,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
我能怎么办?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初中时,他没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甚至会被人针对和孤立,没有原因,那些人就是看你不爽。
初一运动会,他被人恶搞,不明不白地参加了三千米长跑,本来那天他就发烧了,没有替补的人,硬着头皮上场,跑完就去吐了,带着口罩,一个人去了医务室。
那天陈则言也在,朋友摔了,他陪着去的。
易怀临吃了药,不打算输液,昏昏沉沉走了回去,差点摔倒,是被陈则言扶住他,芬芳馥郁的香味包裹着他,以及那句“同学,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