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沉默片刻,那姑娘稍朝外挪动半步,烛影正好打在她的侧脸上,肤白圆脸,是御前掌事宫女手底下的人,静月。
显然对于玉娇的胆量来讲,她有些怯意,那纸包怎么也不肯收回到自己衣襟里,“要不还是算了吧,她好歹是皇上的人,我瞧着皇上待她不错,若真有个闪失,怕是咱们的命都要没了。你倒是有皇后娘娘保着,可我”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与你相亲相爱的那个侍卫哥哥可当真是白死了,你眼看着就能出宫嫁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的情哥哥不明不白的被人打死了,你就不伤心,你就不难过?”
“皇后娘娘都与我说了,你那侍卫哥哥可不是与妙才人身边的宫女私通,他是被人害了,死的那叫一个惨,血流了满地,尸身随便被丢出去,连个破草席都没有。若就此也就罢了,却落得个和宫女私通的名声,死了也不得安宁。”
不提还好,一提这,那静月心就同翻了肉一般的跟着痛。
着实不忍再听下去,静月似一下子来了斗志,“可是皇上待她当真重视,别瞧着表面上她是个宫女,实则日日都睡在龙榻上,皇上若不喜欢她,哪里会这样,我只是担心东窗事发”
“所以这次,咱们得将她一击毙命,不能让她再逃开,”静月若不说日日在龙榻上玉娇还没这么生气,此下听了,便更加了不得,“这次的计划,可保万无一失,旁人是伤不得她,可若经皇上的手呢?”
“玉娇姐姐,你同她是有私仇吗?”
“私仇谈不上,我是为了我们家皇后娘娘出头,入宫这么久了,我们娘娘身为正宫一直被冷落,还不是因为皇上被秦葶那个娇精缠住了,一个卑贱女子,哪里来的资格与我们娘娘争宠。”这话玉娇也且骗着编着说了一半,她不恨秦葶吗?如何能不恨。
她自入宫前,魏相便在她这里埋了话,说让她好生照顾娘娘,待来日也会让娘娘给她在宫里谋个位份,到时不光她脸上有光,连他那随军的父亲也会跟着一同提拔。
哪知入了宫,前有秦葶拦着,后有皇后挡着,她哪里来得出头之日,更是连皇上的边儿都摸不到。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却就是那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赶在了她的前头,抢了她本该有的。她如何能不恨。
眼下她在皇后面前也不得脸,听着前日说话的意思,似要将她随意打发了嫁出去。
看似为她好,实则也是急着将她赶出去。
玉娇现在缺个机会,缺个向皇后表忠心的机会,她要向她证明,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唯有她帮得了她!
见这静月犹犹豫豫就是下不定决心,玉娇又一把夺回她手里的纸包,来了招激将,“罢了,瞧你这样子,也得坏事,你既不敢为你的情哥哥报仇也就算了,你就一辈子在这宫里窝囊活着吧。”
“唉,”她慢悠悠叹了口气,“你那情哥哥死的真惨,留下你也是一点指望没有,虽他不是秦葶亲手害死的,可却是因秦葶而死,若没有这个始作俑者,哪里会生这么多事。”
静月不如眼前这人马蜂窝一般的心眼儿,经不起这一激将,见她收手,忙扯了她的腕子道:“玉娇姐姐,我不是窝囊,我只是怕,此事万一不成,那不是咱们都得搭进去吗?”
“我又没让你杀人,没让你放火,只是让你给她下药,待她将药吃了,你把东西一丢,谁能知道是你做的,剩下的都由我来,就算东窗事发,搭进去的也是我,哪来的你!”
显然,静月就快被她说服了,她捏着玉娇的腕子手劲儿又加了一分,“玉娇姐姐,这事儿当真不会出纰漏,万一皇上不去,可怎么办?”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在肚子里,禁宫那边我已经花了大价钱打听清楚了,明日可不是一般日子,皇上一定会去,皇上不会耽误朝政,且又不乐意让旁人多见,一定是在夜里。皇上要脸,又怕里头的人乱说话,将人整日绑在柱子上除了每日送顿饭食,且不让多余人出现在那儿,连侍卫都没有。”
“秦葶乡野出身,也不是个有规矩的,乱闯乱跑跑到禁地也不奇怪,”玉娇轻咬了牙,眼中恨意呼之欲出,“蛇打七寸,以往都是旁人倒霉,我如今倒要看看,她若触上皇上的死穴,皇上还能留得她?”
这番话听的静月都出了一层冷汗,不禁点头认同:“若真是那样,别说是秦葶了,怕是天王老子也活不成。”
“玉娇姐姐,你一直跟着皇后娘娘,魏氏这般高门,是皇上最信任的,我多嘴问一句,皇上当年被贬为庶人时,到底去了哪里,还有先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要命了,这也敢打听?”话未落地,便被玉娇冷声斥责,“不是该你打听的就管好自己的嘴,除非你嫌命长。”
“是是,是我多嘴,那我不问了。”
“将这东西收好,咱们明日晚上再见。”玉娇将那小纸包再次塞到静月的手中。
这次,静月没再犹豫,将东西收的好好的。
翌日,天色阴暗,并未透出阳光,反而天边浓重的乌云压的更低了一些,似若随时都可罩下一场兜头大雨。
近立春日,已过三九,再下便是雨,很难再见雪影。
何呈奕许久没睡的这么沉,也许久没喝过这么多的酒。
一睁眼,下意识的朝床榻那头摸去,空空如也,不见秦葶。
他自床榻上坐起,许是坐的猛了,也许是昨夜的酒未全散,便觉头疼的厉害,他伸手拇指于中指各捏处两侧太阳穴轻按两下,稍缓片刻,这才掀了罗帷。
秦葶未走远,正在前方桌案前以香料熏衣裳。
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的方向,头上又盘了灵蛇髻,头稍歪着,露出一段长白的脖颈。
溜肩细腰,动作不大,远远瞧着似一幅水墨画。
从前在村里,多半时候他装成傻子在屋檐下坐着,偶尔瞧看秦葶在院子里忙这忙那,那时便觉着她身段好看,虽是一身破衣烂衫,也掩藏不住。
他自榻上起身,着一身月长白的长衫轻步而至,长衫垂落,显得他身形越发清瘦苍高。
秦葶心思重,这会儿手里干着活,脑子里想的却是旁的,丝毫未觉身后来了人。
直到那人自背后双手将她环住,她显见着吓了一个激灵,一股做了亏心事的心虚之感。
何呈奕习惯性的将下巴杵在秦葶的颈窝间,昨夜未散的酒气隐隐还能闻得见。
不知自何时起,他开始贪恋秦葶身上的桂花香气。
就连这么安静的抱着她也是好的。
“皇上起来了”秦葶被他禁锢着,动也不敢乱动。
直到听到他唇畔传来一声闷闷的应声,“朕睡了多久?”
“昨夜子时一直到现在。”秦葶老实道。
何呈奕仍闭着眼,脸贴着她的,这般踏实感让他有片刻的犹豫,想着要不要同她讲,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可话到嘴边,仍是说不出,于是便暂且搁置了,反而伸手探上秦葶的肚皮处,还略往下。
秦葶以为他一早起来便想旁的,不想下一句便听他道:“太医给你调理的如何了?”
很快秦葶便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老实道:“才喝了方子没多久,还不知道呢。”
实则秦葶不盼着自己的身子那么快被调理好,因为若是调理好便证明每个月来癸水都是稳定的,那样便容易有身孕,她还不想。
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她还要逃出宫去,她还有自己的人生。
她更不想怀着何呈奕的孩子,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