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 / 4)
最关心的是同行里都有谁也买了软件了,别人都花了多少钱,别人都打算什么时候上软件项目,可是好像都没有仔细想过,普发自己是不是真应该上软件项目了?买软件究竟为了什么?普发用什么样的软件最合适?”
说到这儿,洪钧停了下来,看着姚工。姚工举起右手,用手指点了一下洪钧,放下了,欲言又止,又举起来点了一下洪钧,又放下了,才说:“你呀,说得太对了,全都太对了。说,你接着说。”
洪钧便趁热打铁,说:“普发的软件项目,是外面看轰轰烈烈,里面看冷冷清清。软件公司、咨询公司、硬件公司像走马灯一样来登普发的门,全世界恨不能都知道普发要上大项目了,普发也没少出去听讲座、参观考察,热闹得很。可是,普发到现在也没有充分论证过为什么要上这个项目,为什么要现在马上买软件,也没有明确定出用了软件以后要达到哪些目标,获得哪些效益。好像到现在普发还没有确定谁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吧?也没有一个专职的项目组吧?孙主任只是负责具体协调,不能算是负责人,但没有总负责人,大家都是只参与、不负责,这项目肯定搞不好。说老实话,普发还远远没有做好买软件、上软件的准备,这样就急于买软件,就像郑和下西洋一样,是好大喜功,得不到任何实际收益,买来的软件和硬件最后也都会变成一堆垃圾。姚工,你愿意普发的项目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吗?”
姚工神色凝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过了一会儿他说:“洪钧,我见了这么多做生意的,直到现在,你是我见过的惟一一个站在我们的立场、替我们考虑的。你说的这些,我们普发很多人根本没考虑,有些可能考虑了,但也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钱,就也不提出来,惭愧呀。洪钧,你今天和我说这些,说白了,是你看得起我,咱们今天聊的,我都要讲出去,要讲给每一个人听。我说话虽然不管用,但我还是要说,我要说,不要急着买软件,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
洪钧忙接上话头说:“就是嘛,现在离选定买哪家的软件还早呢,还有很多很重要的工作没做。依我看,应该搞一次正规的招标。首先,要确定标书的内容,这样就可以把为什么买软件,对软件有什么要求,用软件要产生什么效益都明确了。其次,招标就要有领导小组,从写标书到评标,这样就形成了以后的项目组,要想保证项目成功,有一个强有力的专门的项目组很重要。”
姚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比划着,洪钧这才注意到,姚工从进了茶馆直到现在,夹在手上的烟都没顾得上点着过。姚工的嗓子有些沙哑,但很坚决地说:“有道理,就这么做,明天我就找我们的总工谈一下。下个礼拜一又是中层以上干部的例会,我还要开它一炮。”
洪钧笑了,忽然,他开始觉得有些饿了,因为刚才的那顿潮州菜他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第二天,洪钧把自己关在他的那间小办公室里,他必须按杰森要求的做出一份报告发给他。洪钧心里很不情愿,杰森如果真想了解这些项目的事,应该打电话过来和洪钧直接谈,而且,最好是让洪钧安排他一起去拜访客户。但是,洪钧已经发现,杰森就像不愿意去见亚太区的科克一样地不愿意去见客户。杰森最愿意见的是记者,只要是各种媒体的编辑、记者要采访他,杰森立刻就会欣然应允,而且他还经常主动出击,直接联系记者请人家来采访他。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杰森只来过一次北京,而且根本没有到维西尔的北京办公室,只是在他住的酒店里和一家报社的记者聊了一个上午。后来洪钧还真看到了那个记者发的采访报道,让洪钧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通篇的报道都是在说林杰森自己如何如何,只是在提到他的头衔的时候,提到了一句维西尔公司。洪钧心想,这种宣传无非是杰森在为他的下一次跳槽做准备,对维西尔公司的业务是毫无帮助的。更让洪钧生气的是,既然杰森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上镜率”对维西尔的市场占有率和项目上的赢率并不真正关心,却装腔作势地定期要看书面的汇报。
洪钧正应付着那份报告,有人敲门,洪钧只说了声“请进”头也没抬,门被推开了,是菲比。洪钧抬起头看着菲比,却见菲比故作神秘地轻轻把门关严,又咬着嘴唇憋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洪钧的椅子旁边。洪钧正诧异地不知所以,听见菲比笑着说:“老洪,你把头低下去。”
洪钧才不会由菲比摆布,而是摆着手,又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菲比走回到她原本该呆的地方坐下,嘴上说:“你犯什么毛病了?有事说事。”
菲比讨了个没趣,却也并不在意,嘟囔着:“没劲。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脖子后面是不是真长了个疖子。”
洪钧笑了,这才弄明白菲比想搞什么花样,他整理着脖子上的领带说:“这个嘛,无可奉告。”
菲比也笑着说:“爱说不说,我猜你就会这样卖关子。对了,你是以前就知道那么多明朝的事呢,还是这几天拼命恶补的?”
洪钧仍然笑着,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菲比撇了下嘴,说:“切,爱说不说。”然后,又立刻坚决地说:“不行,你必须告诉我,要不然我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呀?”
洪钧只好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个杂家,当个杂家,对做销售有好处。对什么事都有点兴趣,对什么事都有些自己的看法,都能说上一二,也就行了。”
洪钧说完了,看着菲比,心想她怎么还不出去。菲比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嗨,差点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了。”说完,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一张单子放在洪钧的桌上。
洪钧拿起单子看着,菲比在对面解释说:“我晚上想请普发的周副总他们那些做销售和市场的唱卡拉ok,这是费用申请,你批了我好找helen预支现金。”
洪钧笑了,说:“哟,又要去腐败啦?”然后又问:“他们几个人啊?”
菲比回答:“四个。周副总,还有下面三个部门的头儿,一共四个人。”
洪钧点着申请单上面的金额说:“嗯,五、六个人,只打算花三千块钱,那就去不了什么太高档的地方了。”
菲比便接上说:“是啊,可是helen和她老板ura都说jan对费用控制得挺严的,我也就不敢申请太多。”
洪钧说:“哦,周副总他们自己就是做营销的,见的世面太多了,你弄得缩手缩脚,太寒酸了,还不如不请人家。”
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你把申请的数改成六千,我给你批,这样的话,六个人,平均每个人一千块钱,还凑合吧。”
菲比歪着脑袋,愣了一下说:“你是脑袋上长了疖子吧?他们四个加我是五个人,六千块钱,每个人一千?你怎么算的呀?”
洪钧笑着说:“看你这张嘴,没大没小的。是六个人,我也去。”
菲比一听,张着嘴,先是惊讶,立刻就高兴地笑了起来。
东三环的北面那个饭店扎堆的地方,有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一层,是个很热闹的夜总会,进门右手的迪斯科舞厅震耳欲聋,左手的走廊走进去就是一间间的卡拉ok包房。这家夜总会和这家酒店一样,都已经有些显得陈旧和过时了,只是以往名镇京城的影响尚存。是洪钧提议的这个地方,菲比在电话里告诉周副总的时候,周副总立刻连声说:“好啊好啊,那地方好。”菲比把周副总的反应讲给洪钧听,洪钧心里暗笑,看来周副总也一定在很久以前就光顾过,而且美好的回忆至今犹存啊。
菲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