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家房子着火(察觉到心意)(1 / 5)
·意外的赠礼
天光将暗时,三人围在桌子旁吃饭。
“叔你尝尝,这是朝阳做的排骨。”张东升夹了一块到他的碗里,老爷子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一愣,这才想起一旁文静的学生还不知道张东升是自己儿子。
“嗯,味道还可以。朝阳啊,听说你爸爸过世了,现在是妈妈在照顾你?”张东升和他介绍朱朝阳的时候,只是寥寥数语带过,他越看眼前这懂事的孩子心里越喜欢,恨不得把他家庭情况了解个遍。
“对,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是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的,她平时虽然很辛苦,但是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就想着为她分担一些压力。”
“哦,你很孝顺你妈妈。我儿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天一个人坐在屋里,家务活都很少干,只知道埋头死读书。”
老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张东升的无奈。朱朝阳从他嘴里听到了很多张东升小时候的事,但更多的是老爷子吐槽高中时期的张东升像变了个人。
“爷爷,为什么他会变成那样呢?”
“很正常嘛,村里每个孩子都一样,非要叛逆一段时间才知道父母的好,我供他吃的穿的,供他上大学,结果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老爷子摇头晃脑跟说书似的,语气抑扬顿挫,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这样,滔滔不绝能谈上几天几夜。张东升有些听不下去,转移了话题。
“叔,你的木雕怎么样了?早就听说你接了个大买卖。”
老爷子嘿嘿地笑了:“还没到交单的日子,先给你们开开眼。”他打开了杂物间的门,从朱朝阳的角度望去,可以看见一地的木屑以及散乱的工具。
两人走进去,好不容易找到块空地站着,老爷子小心掀起木雕上面覆盖的布,其上镂刻出“天道酬勤”四个立体字,笔锋犹如铁画银钩浑然天成,古朴大气。
“我记得东升哥也雕刻过一些,叔你记得放在哪里吗?”
“那些被我收在一个红色的箱子里了,在你住的房间床底下,你们随便看。”他也不讲究,就这么席地而坐,开始研究下一步要用到的技法。
张东升出去关上门,带朱朝阳去找箱子。
“朝阳,你应该会对那些木雕有兴趣。”张东升看着他,忽而意识到有些事情还是一点也没变。不论是在宁州还是在乡下,少年待在别人家时总是很有礼貌,没有他人允许绝不会擅自逾越界线。
如果不是他的邀请,朱朝阳恐怕不会提出要去他房间看看。
张东升一手撑着床,弯下腰去查看。朱朝阳大致扫了一眼这个房间,很整洁,看来他的父母时常会整理。高一点的地方积了灰,朱朝阳的目光落在书柜顶部的骨灰盒上,黑漆漆的方盒,上面还贴着张东升的遗照。
他爸爸明知道他还活着,却仍旧把骨灰摆在显眼的位置,想必是为了隐瞒外人。
除此之外,书柜里放满了整整齐齐的名着及,一旁的书桌上文具摆放得很自然,就好像它的主人一直在这里读书学习从未离开。
张东升把红箱子拽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个简陋的童年作品,依次放在地上。他摩挲着木雕的纹理,仿佛一下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这是我六岁时,我爸送我的木料,本来是想雕刻出他的样子,结果歪歪扭扭的。”朱朝阳看着那个人形的轮廓,实在无法联想到张东升的父亲。
“这两个是我八岁生日那天,和邻居家小孩一起弄的,他妈妈不允许他把这个带回家,我就一起拿走了。”
“这是我十一岁刻的村里的汽车。”
“……少了一个,我记得十六岁的时候刻了一个天平来着。”
“长什么样?”
“还记得在少年宫我给你讲过的笛卡尔的故事吗?那条心形曲线就是天平的灵感来源,那时我可认真了,日以继夜地修饰它,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将近十个小时。”
“大概是被我父亲粗心卖掉了,或者扔掉了也难说。”张东升摇摇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雕刻过任何东西了,在社会上活着总是比幼时更缺乏灵感。”
朱朝阳的心脏砰砰跳动,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直觉,但他说不清楚这股直觉是从哪里来的,也许只是相似的巧合。
“上面有没有刻着什么字?”
“刻着‘毕业快乐’。”张东升疑惑地看着他,就见朱朝阳突然转身跑出房间,上了楼。
他不明白朱朝阳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转变,直到朱朝阳将一个木制的东西攥在手心,又摊开给他看,张东升突然觉得世界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冥冥之中他们的命运轨迹在宇宙中心交汇,绽放出炫目的亮光。
朱朝阳放在手心里的东西,正是过去他一时兴起制作的天平。他不可能看错。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毕业礼物,原来是你的东西……我还给你。”
张东升摆手拒绝了:“留着吧,毕竟别人送到你手上的东西。”看来他猜得不错,确实是父亲觉得不错,当小玩意儿卖出去了,只是兜兜转转,恰好被送给了朱朝阳,朱朝阳又无意中听到了他的故事。
那么多可用来送人的礼物,朱朝阳拿到的偏偏是这个。世间或许真的存在某种妙不可言的缘分。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吧?”
“原定计划是明天,不过你来了好几天了也没真的游山玩水,反而帮了我们很多忙。明天我带你去村子周围逛逛。”
“好。”
“学校其它老师是不是布置了很多寒假作业?”
朱朝阳点点头,懂他的意思:“我先去写作业,晚点再下来。”
在他离开后,张东升把玩了一会儿木雕,重新装好放回床底。他敲开父亲的房门,沉默地坐在一旁。
老人看了看敞开的门,不以为意,拿着刻刀继续手上的活计:“东升,留下来过年吧。”
“不了爸,后天一早我和朝阳就回宁州了。要不您跟我去城里住?这里就剩您一个了,我怕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到时候照顾不了
您。”
“哪有这样咒自己亲爹的?”老人头也没抬,“东升啊,不是我不想去,只是你妈妈埋在这院子里,我要是跟你走了,她得有多孤独?你知道你妈妈喜欢热闹,今年我还要和她过年呢。”
“爸,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住吗?城里的房子配置好,离超市车站医院什么的也近,在那儿生活很方便。”
“算喽,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爹也不奢求什么,只要你工作体面,平常给点生活费赡养我这个爹,就已经是对得起我们了。”
张东升不再坚持,他眉头舒展,面上似乎也释然了:“爸,那你保重身体,少抽烟喝酒的损害健康。”
“哈哈,你跟我也客气上了,没有烟酒算得上什么人生!东升你没体会过醉酒的滋味,不懂它的妙处,一瓶下肚,什么事儿就都借着酒劲儿过去了。”
“爸,别跟村里的人说我复活的事。”
老人咧嘴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爸,你得向我保证,绝对不说这件事,再封建迷信的事儿不也有人会相信。”
“好,我保证,行了吧?”
于是张东升跟着他一起笑起来:“明天我带朝阳逛逛村子,这孩子是城里长大的没来过乡下,看什么都稀奇。等回来的时候和您去买点年货。”
老人自然答应。
不知是疲惫还是惆怅,张东升把脸埋进手臂。屋内老式的煤油灯照着偏僻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