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稀世之珍(1 / 2)
比武场上,唯有一人兀立。
单手持扇的少年张狂地环视一周,发觉与他过了招的都已倒下,其余无人再敢上前挑战后不见喜色,反而唉声叹气地挥开了折扇。
扇上分明提着四个大字:
举世无双。
他抬手用扇给自己悠悠送了阵胜者才配享受的微风,眼底除了绝对的武力差距所造成的高高在上,还有一丝失望。
“武林中人,也不过尔尔。”
他忽略了摆在高台之上,拥有便能将无上权势掌握在手中的奖赏,而是在一片讶然声中空手离去,从此失去了踪影。
十年前,林以渝便是如此放弃了武林盟主的地位,而是自行寻了处人迹罕至的山林间,就此隐居下来。
再次出世,已是十年以后。
……
喧闹的街道上,林以渝呼吸着许久未接触的人间烟火气息,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满意极了。
他的想法很单纯直白。
既然同代人里他已经做到打遍天下无敌手,名扬四海,所有名声赫赫的高手都被他打败了。那林以渝只要安分地隐居几年,等下一代的英才们成长起来,不就又有对手可比了吗?
刚离开隐居居处,林以渝就与偶然遇上的两人打了个畅快淋漓,竟是一时之间难以分出高低。更是佐证了他的预想的正确性。
若当今的江湖人士都有那般身手,才当真是称得上不虚此行。
林以渝想着想着,下意识想要开扇,手中空空如也的触感才让他突然回忆起,那位趁手的老伙计早在隐居生活中某日的捕鱼中顺着河流漂走了。
看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买把扇子。从不懂得如何委屈自己的林以渝这般决定道。
好在他做事向来周全,贴身携了几枚小巧却昂贵的珠宝,出手后便足以应对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基础开支了。
他换好钱,因为急于出手价格压得偏低,又因为时间流逝珠宝价格有所上涨,双方抵消后倒正好与林以渝预期的价钱差不多。
事事顺遂的林以渝心情愉快,悠闲地寻了家杂货行买了折扇,又花钱让隔壁自称写得一手好字的书局老板帮忙题字。
林以渝弄丢的那把折扇并不是普通的扇子,而是顶尖的铁匠用上好的玄铁打造而成,内里安置了触之即发的暗器装置,是件趁手的武器。而如今他买到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折扇,顶多是做工相较便宜货精致了些。
但他并不只会使扇这一种武器,优先购入也不过是为了让获胜后显得更加风雅。
年少时张扬的轻狂气质随林以渝的年岁增长多少收敛了些。瞧起来仪表堂堂、成熟稳重的青年人略加思索,发言却自傲得叫人震惊:“就写……举世无双四个字好了。”
身为古往今来独一份的武学奇才,也就这个词才勉强与他相配。
书局老板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边动笔边摇头叹息道:“气太盛,容易压不住啊……”
挺俊朗一小伙,怎么这么狂呢?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行人忍不住插嘴了:“这有什么压不住的?不就是拿把扇子唬人,我也行啊。”
“你也行?”林以渝嘴角含笑,却丝毫不是温润客气的意思,“你来试试?”
书局老板恰好在此时落下最后一笔,将扇递给林以渝,熄灭了一场待发生的争论。林以渝很快将那人抛之脑后,欣赏起自己新得的折扇。
大开的折扇正面如他所说,用豪迈大气的笔迹地写着“举世无双”,反面则不知为何,写了“你来试试”几字。
“这……”
万万没料到会得到如此结果的林以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刚想和老板理论一番,背后街道上传来的喧闹声却突然上扬到了新的沸点,完全遮盖住了他的声音。
他不解回头,只发现街上的人流量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一倍,簇拥着远处行驶而来的花车。
街上的人数多到林以渝只能看见车上抛撒下来的鲜花丝巾,他伸手抓住准备去凑下一场热闹的行人,惊奇问道:“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行人没料到有人会不知晓如此大事,同样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兴致冲冲地向他介绍起来。
“我们镇上要有彩戏楼了!彩戏楼每建一座分楼,头牌都会来此地停留一段时日。”行人强调道,“头牌!哪怕在美人环绕中也是最美的那一个,次次都有人一掷千金只为与她共度春宵,还不一定能被看得上……”
林以渝则连前提都没大听懂:“彩戏楼?唱戏的地方?”
“你说什么?对了,如果接到她们抛下来的丝巾,就代表被邀请共度一夜……”
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拥挤的人群直接将他们分开去往了不同的方向。散发着浓郁芳香的花车越行越近,不光是它在前行,林以渝好像也被迫顺着人群朝对方靠近。
花车上站在外面的人影已经变得清晰,衣料轻薄到隐约透出其下肤色的女人身段落落大方地站在车头,身边有人抢到了她抛下来的丝巾,激动到放声大喊。
她朝那人极富暗示意味地展颜卖笑,亲昵嘱咐道:“今晚,记得来找我哦……”
那人自是连连点头,如同中了什么天降大礼般欣喜若狂。周围人无一不羡慕的,只望自己接下来还有机会博得这份好运。
这种氛围之下,林以渝好像是唯一一个反应平平甚至称得上冷淡的。
林以渝只暗暗心想几年未与外界接触,没想到青楼楚馆已经发展到了如此铺张主流的地步,与当年保守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对情爱并无兴趣,但并不是由于没有欲望,而是一直将其归为会影响习武的范畴内。
林以渝对一切妨碍他习武的事物都不感兴趣,此刻只想逆流离开最为燥热的中心,手臂却被一条飘然落下的柔软丝巾轻轻圈住了。
视线顺着丝巾飘来的位置望去,花车遮得严严实实的帘下,忽闪而过小半张漂亮到心惊的陌生脸庞。
那抹珍贵的蓝仿佛流光瞬息便消失了,惋惜之情尚未来得及升起,美人却接着抬手掀起帘子,彻底露出来的整张脸与先前相比更加动人心弦。
与林以渝位置相近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屏息,似乎觉得连惊呼出声都是种打扰。
那是只能在最美妙的幻梦中见到的模样,卷翘浓密的睫毛受惊般微微颤抖,其下浓郁碧蓝的眼眸比身旁撒下的花瓣还要娇美。她穿得比站在外面的女人严实些,像一只探头又怕生的小猫,怯生生地望向林以渝。
准确地说,是他手臂上的丝巾。
林以渝一时胸腔发闷,心脏嘭嘭直跳,跟周遭无数个普通男人一样,心想,对方若是真对自己有意思……
他也愿意为之放下一些长久的自矜。
“啊…”
美人的手腕突然被坐在身后的女子打了一下,掀开的帘子伴随着她呼痛的声音一齐落下了,只留下外面见证了一场梦境的人们久久回味。
林以渝不由主动迈步跟随在前行的花车后方,丝巾还如有生机地软软缠绕着他,叫人难以割舍刚才倏尔心跳的感觉。他凭借习武之人敏锐的耳力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道有点凶的女声训道:“你太不谨慎了,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露面?”
被训斥的大抵就是刚才惊鸿一瞥的美人,声音正如林以渝想象般甜美细软,无论说什么都带着足以让人原谅的软腔软调:“我不小心把丝巾弄丢了……”
这回轮到凶她的女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