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四爷后院背了首诗(清穿) 第7节(1 / 2)
围观众人略散了散,却没走,大过年的都不忍见这样的惨剧,有三三两两掏些钱的,也有出主意的,某某医馆治跌打好,快些送过去吧。
二格格站得远些,却也没动,见此情景有些不忍,别过头去吩咐嬷嬷:“给他们二十两银子。”
旁边那雇佣这杂耍班子的班主忙挤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谢贵人赏。”
一片喧闹中凌霄下令说:“抬我的轿子来!”
那小太监看了凌霄一眼,一咬牙,跑到拐角去喊轿夫了。
雍王府的轿子,即使是妾室格格坐的轿子低二格格一等,也是丝绸围饰,宽大稳当,足以把一身血的小孩放进去平躺了。
人群围着没散,安静地看着浑身血污的小仙童被抬进了这样堂皇的轿中,有刚才在人群中出言的好心人便主动上前指路,轿夫稳稳地顺着生路去了,那举杆子的年轻人并一个老头抹着眼泪小跑着跟在一旁。
不多时原地只剩了一地血污,人群却还没散,对他们一行指指点点,还有大声叫好的。
松岳手按在腰刀上,壮着胆子应对老少爷们的注视,站在众人瞩目的中心头顶冒汗。他走过宫禁出过塞外,都没有一刻如此时更使他紧张窘迫。
格格欸,您可别闹幺蛾子了,快走。
凌霄也没有要久留的意思,轿子已经抬走,她拍拍车辕上已经放了两筐煤块的马车,干脆说,“我坐这个,走吧。”
二格格望着她血污了的衣裳,有些嫌弃,不想让她与自己同坐。但独自一人坐在轿中往回家赶,她又感到凌霄今日的举动……有些豪杰之气。
松岳就没二格格这么高的兴致琢磨什么豪杰之气了,一路上如丧考妣地寻思怎么请罪,寻思来寻思去自己都没啥错处,纯是西林觉罗格格自己不按格子走。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从侧门进了雍王府,一名小太监撒丫子迎着车队就来了,松岳认识,是福晋正院的人手。
“松大爷!”小太监说,“可回来了,福晋急传呢!”
“传谁?”松岳有点懵,心想我们被四九城老少爷们围观的消息还能比我回来得快?
“传西林觉罗格格!”小太监一边说,一边张望着。咦?只有一个轿子是和硕格格的规制,二格格正下轿子。难道消息传错了西林觉罗格格压根没出门?
他又把车队看了一眼,确实如此,想起福晋的滔天怒火不由松了口气,忙说:“看来是闹了个误会……”
正说着,那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女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福晋叫我?”
小太监脖子转了快一百八十度,看见西林觉罗格格扶着一筐黑煤,一身血污,动作敏捷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王爷叫我团煤球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在四爷面前被迫默认了格格要出门,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辛苦地处理了一天的王妃事务,心里哽着凌霄大逆不道的这件事,四福晋气得不想睡觉。
“什么气度?不过是面对主子不卑不亢,没有尊卑罢了!”
四福晋指着能进她屋子里贴身伺候的丫头们,对她奶嬷嬷说:“我身边这些人,离了主子,个个有气度!”
雍王府最大的女主子是四福晋,四福晋进宫去拜太后拜德妃,那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的。
大家一层一层往下拜,对上对下有不同面目。连乌衣门第的纳兰容若都要认,你凌霄一介侍妾,凭一首浣溪沙就想在这样的层级中逃脱?做你的春秋大梦!
四福晋最气的是——凭浣溪沙不行,凭四爷的宠爱,凌霄她是真的行。这都要出府逛街了!
遍数皇子府邸,治家最不严谨的、最宠妾灭妻的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奶嬷嬷怕主子气大伤身,在旁开解道:“西林觉罗格格确是不成体统,明日把她叫来训斥管教一回也就是了。”
自然会压着她乖乖放弃出府,回院子里去抄女戒。
四福晋听此言,推想了一番四爷的反应——并无大碍。她家爷虽然有时不从规矩,却不是个不认规矩的人。她作为嫡福晋管妾室天经地义,连爷们也别想掺和!想到此处,她平顺了脾气勉强睡下了。
谁知等到第二日奶嬷嬷亲自去传唤凌霄,凌霄居然一大早已出门去了。
一整个上午来福晋正院禀报回事儿的太监头子、管事娘子心底都暗暗发苦,扯住相熟的悄悄打听,福晋主子一贯好脾性,是谁敢惹怹发这么大火儿。
谁惹怹发火?
就,派在王府门口等人的太监还没把西林觉罗格格等回来呢!
眼看午膳的点儿早过了,气氛愈发压抑的正院先迎来了娉娉婷婷的二格格。
这是正经的和硕格格,又一年大似一年,已经定了夫婿,明年就出阁的。四福晋格外给小姑奶奶体面,暂压下怒火,缓声问她累不累渴不渴。二格格回答说一切都很顺利。两人只字没提凌霄,来回说了几句话,福晋便打发她去见李侧福晋。
二格格走至廊下正见换了裙衫的凌霄往正院来,她不禁停步望了一望方才一同出行的旅伴。
她与凌霄都由这府中男女主人管束,地位天上地下。她是奉了父命出府的,福晋不过关怀几句。凌霄也是四爷允准,正院这一关却难过。
不光是二格格,候在一旁的管事娘子上下人等也都是仰头看着凌霄进了福晋的门的。
凌霄在正门见到来传唤的小太监的神色,就知道出门这事儿可能是触碰福晋底线了。小太监本是要催逼着她立至的,只是她救助耍杂技的小仙童的时候身上沾了血污,小太监虽然忠主心切,也不敢让她这样去见福晋。
——那就过了。凌霄格格过了还能保命,他敢在这样的后院倾轧中拱火,那是嫌自己命长。
凌霄换过衣裳,穿戴一新,像初见时规规矩矩的新人,规规矩矩俯身行礼:“给福晋请安。”
福晋没叫起,室内一片寂静。
膝盖酸痛,凌霄低眉垂目,彻底把飘起来的小觑天下英雄的心扯落了。四福晋,雍亲王妃,孝敬宪皇后,只可能比王熙凤厉害,不可能比薛宝钗差。
我比她强在何处呢?不过是从小没有被教育做人/妻母,而是努力读书罢了。
凌霄眨一眨眼睛,低声说:“此事另有隐情,请福晋听我禀报。”
福晋终于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
凌霄张嘴就说:“不知道爷是怎么和您知会的,实在是王爷逼我出门去买炭。”
甩锅,就甩锅,自己担不起来的锅果断甩给能背的人。
出格的事儿往主子阿哥身上推,福晋可见得多了,但凌霄这话还是怪异到令福晋错愕:“买炭?什么买炭?”
凌霄顺势站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屋子里的侍女。
四福晋将信将疑,涉及自家王爷,还是如此夺嫡关头,她挥了挥手,侍女们都退下了。
凌霄便开始忽悠道:“我家中有一用煤的秘方,能用一吨煤烧出两吨煤。如此暴利不敢沾惹,嫁入府中才敢献于王爷。因此王爷遣我买煤,还要我去庄子上团煤球。”
福晋:“……”
面对凌霄那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红袖添香的才女不是什么罕见人物,但凌霄的浣溪沙如最坚硬的钉子死死楔在这个名头上,如何诋毁或捧杀,她的不卑不亢都是建立在这阙浣溪沙之上的,不能为任何言语甚至钢刀而动摇。
今日就更离谱了,所谓王爷逼她买煤云云,听之令人发笑。但如何令人发笑,漏洞万千,都抵不过她的秘方!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