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 14)
手隔空点一下范闲,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过来。”
范闲上前,庆帝示意他伸手。
一方玉制印玺落在掌心,范闲知道,这是玉玺。
“你带着玉玺回京,如有逆贼犯上作乱,格杀勿论!”
“是!”
范闲转身,朝着下山的小道而去。
约莫走出两三里路,又绕到环海的一面,攀着峭壁往上爬。
开弓哪有回头箭,即便胜算不到五成,范闲也决定铤而走险赌上一把。
他不想再等了,李承泽本就活的艰难,如果自己不在,李承泽被太子和李云睿威胁,同他们一起造反,那自己就又要失去他一次了。
失去李承泽一次就让他痛不欲生,再失去一次,他真的会活不下去。
山顶战况激烈,洪四庠尸体都被真气震碎,血腥味刺得范闲几欲作呕。
悄然爬上一颗古树,借着树叶遮挡,范闲架好巴雷特,调整枪口对准庆帝。
“砰!”
一颗子弹穿胸而过,庆帝身形一顿,缓缓转身。
五竹动作迅速,手持铁钎靠近,庆帝眼神狠厉,真气倾泻,震得铁钎歪了一分。
原本冲着他心脏而去的铁钎,直直捅穿他肩膀。
叶流云被苦荷和四顾剑牵制,想要来救驾却分身乏术。
庆帝果然难杀,中了一枪,又被铁钎捅了个对穿,还有余力和五竹打斗。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范闲一时无法瞄准庆帝。
一滴冷汗滑落,范闲紧张地吞咽口水,接下来这一枪,一定要一击毙命,否则等叶流云腾出手来,死的就是他范闲了。
五竹不懂范闲心中所想,看见范闲对庆帝出手,下意识就冲上来补刀。
庆帝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中惶恐万分,他曾亲眼看见叶轻眉用那邪门的武器杀死自己的两位皇叔。
自那以后,那邪门的武器就成了他的梦魇。
他怕有一天叶轻眉也会用那邪门的武器对准自己的脑袋,于是他先下手为强,在叶轻眉产后虚弱之时,设计杀死了她。
叶轻眉死后,那邪门的武器也随之消失。
他本以为是被神庙使者带回了神庙,不曾想,竟是在范闲手中。
庆帝心中惊骇,打斗间破绽百出,五竹瞅准时机,一脚踹在他肩上,把他往范闲藏身的古树前踹去。
“砰!”
范闲果断开枪,庆帝被一枪爆头。
他脸上满是惊愕,似是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尸体倒在地上,砸出沉闷的一声响。
范闲脱力趴在树杈上,长舒一口气,良久才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东西死了,尘埃落定,他可以带承泽走了。
庆帝一死,苦荷和四顾剑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两个人和叶流云缠斗许久,已是三败俱伤的局面。
苦荷和四顾剑互相搀扶着走了,留下叶流云重伤倒地。
范闲收好巴雷特从树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到叶流云面前。
“陛下死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哪位皇子登基,都不会动你叶家。”
“那就,多谢小范大人了,如此一来,老朽也可以安心归隐山林了。”
言外之意,你们随便斗,只要不动我叶家,陛下的死因,便不会被外人知晓,我也不会再掺和你们俗世的事。
双方达成共识,范闲带着五竹下山。
今晚诸事顺利,希望京都不要出变故。
京都?
燕小乙!
“叔,你现在马上回京都,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李承泽,千万别让他死!”
范闲脚步沉重,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难怪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少了燕小乙。
燕小乙是九品巅峰,虽然无法与大宗师一战,但是他的箭术出神入化,依靠偷袭,也能掣肘庆帝。
上一世,燕小乙受李云睿调遣,也参与了大东山一战。
今天不见燕小乙,难保不是李云睿留他在京都另有打算。
“姑姑,你深夜来访,就是为了杀我?”
“你是姑姑的侄子,姑姑怎么会杀你呢?”
“那他把剑架我脖子上是什么意思?”
李承泽也收了笑脸,冷冷瞥一眼拿剑指着自己的燕小乙。
“姑姑听说,你和范闲滚到一张榻上去了?”
“既然是听说,那就做不得真。”
“姑姑原也不信,可是你前天晚上亲自送范建一家出城,实在惹人生疑。”
“承乾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在为登基大典做准备呢,陛下死了,太子顺应天命,登基为帝理所应当。”
“陛下,死了?”
李承泽神情呆滞,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鼓掌。
“是啊,我找的刺客,你那范闲,多半也活不成了。”
“姑姑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秦家的兵马就在城外三十里待命,我要你去拖住陈萍萍,等到太子登基,我许你亲王之位。”
“我现在就是亲王啊。”
“那你母妃呢?连你母妃都不要了?”
“姑姑!”
李承泽面上惊慌,全然不见方才那镇定自若的模样。
“你好好想想,是现在就死,还是跟我合作,保住你母妃。”
李承泽沉默不语,李云睿一个眼神示意,燕小乙的剑轻轻划开李承泽的皮肉。
“姑姑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孩子,如果你……”
“喵呜!”
一个黑色影子疾如闪电般窜出来,李云睿只听见一声猫叫,下一瞬,便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
“免免!”
燕小乙的剑脱手而出,伴随一声闷响,免免被剑贯穿,死死钉在地上。
李承泽一声惊呼,起身要去看免免伤势,反被燕小乙一掌打在背上。
“噗!”
一口鲜血吐出,李承泽跪趴在地。
强忍疼痛,李承泽撑着手臂往前挪动。
免免身上全是血,微张着嘴,小声呜咽着。
“免免……”
颤抖着手抚在免免身上,几次抬手,都没有勇气拔下免免身上的剑。
“嗖!”
燕小乙扶着李云睿起身,路过时一把收回剑,免免身躯颤抖几下,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你的时间不多了,明日午时太子登基,如果横生枝节,我保证你母妃是第一个死的。”
“免免……”
眼泪啪嗒啪嗒,尽数砸在免免身上。
可是免免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蹭着他手背撒娇了。
“殿下!”
谢必安被人刻意引开,回来就看见自家殿下浑身是血、涕泗横流的模样。
他慌忙跑进来扶李承泽,李承泽却是失了力,抱着免免的尸体,无声哭泣。
其实李承泽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连人命都不在乎,怎么就受不了一只猫的死呢?
他到底是在为免免的死而哭泣,还是哭自己这作为棋子的身不由己,亦或是听李云睿说范闲死了而后怕不已呢?
他也说不清楚。
“必安,好生安葬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