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温长河倒到桌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白禾的夜空。
眼皮疲惫地合拢。
此刻,他不是威风凛凛的温大队长,而是为女儿恳求的父亲。
“若若她需要你。”
他的女儿需要坚强的理由,从来都不是同情。
江粲怔怔地看着他,晚风拂过眼角,黑眸微颤。
她……需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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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西的教室,温若趴在课桌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本该是体育课,她却因身体原因缺席,独自呆在教室里。
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诵读声,楼下的操场亦有动静传来。
她紧闭着双眼小憩,阳光下,明艳映颊,思绪由近到远,追溯到很久以前。
转眼八年过去,她成为高一学生。
她的成绩很好,在市里的重点高中念书,目标是南方某所药科大学。
那里有她小时候的回忆,和妈妈散步路过的时候,小温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将来长大也要念这所大学。
妈妈说好。
这几年温若又发作过两次,她知道自己身体里这颗心脏已经很累了。
能活到念大学就是上天恩赐。
脑海里浮现发病的景象,温若捏紧手心,睫毛颤抖。
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她也确实醒了,只是还不太清醒,大脑昏沉,只觉得有人走到身边。
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身上的燥热感顿时消失。
温若努力挣脱才睁开水濛濛的眼睛。
似真似幻的强光下,少年站在白色窗帘旁,用作业本为她遮住阳光。
他身穿校服,个子高,单手抄兜,挺拔,只有冷漠的侧脸。
温若好几次眨眼,都看不清他的脸。
黑发遮住了他的眼,鼻梁和唇角泛光,下颌沁出细细的汗水。
空气里有树木的清香,他像清冽的松雪,望而不可及。
意识到她的视线,他撇过来一点脸,光在此刻有了形状。
她眯起眼睛,眩晕感袭来,他的脸时隐时现。
努力地想要看清他。
静悄悄的,她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沉到睁不开眼。
只记得他的嘴色,还有嘴唇饱满丰润,唇珠上透着水光。
白墙的圆钟走了很久,教室逐渐坐满人。
温若是被尖叫声吓醒的,她坐起身,茫然地看向身侧同桌。
“班费不见了!明明就在这里的啊。”汪诗诗的声音吸引更多人围观,同学们都很热情。
“你再好好找找,不会真这么惨吧,我几天的早饭钱啊。”
“是啊,我们帮你找,昨天刚交的,不会这么巧吧。”
“班长,汪诗诗把班费弄丢了。”
叶妄,也就是班长,闻言走到汪诗诗的位置旁。
“你先别哭,把课桌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看下。”
距离下节课还有两分钟,汪诗诗把书包拽出来,把柜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
围观的同学自觉散开,给叶妄腾出位置。
叶妄弯下腰,翻看每一本书页,认真检查起来。
刚上完体育课,他穿着白衬衫,领口解开三颗扣子,露出修长的脖子,白皙的皮肤透着红色,发梢上水迹未干。
班上的女同学拉过同桌,悄悄私语。
“果然没有。”叶妄直起腰,合上最后一本书。
“那怎么办?”汪诗诗的眼泪挂在脸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同学们,“我不是故意的,体育课前我还摸到过,一眨眼就不见了,你们要相信我。”
说完,她的视线飘向温若。
同学们交换眼神,气氛微妙,上体育课的时候,只有温若在教室,嫌疑最大。
“汪诗诗,”叶妄冷静地开嗓,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质感,“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是有的同学省吃俭用才交齐的,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我陪你去找班主任。”
汪诗诗:“我真的保证,体育课前还在我的柜子里,一定是有人趁我们上体育课不在教室偷走的。”
温若的视线和叶妄交汇,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成了怀疑对象。
“温若你没去上体育课,有看到人来汪诗诗的位置吗?”叶妄提问道。
“我,我在教室睡觉,没有看见人来。”温若能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来自全班同学的凝视。她在班里没有要好的同学,从开学到现在,她仿佛是被隔绝在外的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气氛凝结,同学们面面相觑。
同学给汪诗诗送纸,让她擦干眼泪,安慰她不要自责。
叶妄忽然说:“那你能证明不是你干的吗?”
“对呀,口说无凭,你让我们看下你的书桌里面。”同学搭腔道。
温若沉吟,从小到大的认知里,这是对她人格的羞辱。
她不愿意让开。
她的抗拒无疑是增加嫌疑。
“你在心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本事证明自己的清白啊。”汪诗诗急了,也不顾什么同桌感情,虽然她们都是汉人,但关系一般。
汪诗诗是学习委员,在班级里人缘很好,有个小姐妹团。
安慰她的小姐妹纷纷站出来帮她说话,“温若,你平时不说话,没想到背地里偷鸡摸狗,你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否则我们要去告老师,给你记过。”
“是啊是啊,你现在交出来,大家就当做没发生。”
“我们这么多同学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最好配合,是吧?”
叶妄垂着眼没有说话,但他的态度很明显,他也怀疑温若。
“请你配合,谢谢。”
白禾有雪
周围的同学把他们以中心围起来,温若坐在位置上,胃里在翻腾,呼吸不通,浑身难受。
不止一次,她听见同学背地里给她起外号,“温黛玉”,“关系户”,“怪胎”。
他们羡慕她不用军训,不用早上跑操,不用上体育课,被老师重点关注,校长亲自来问她成绩等等。
学校里广为流传她的事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长得好看。
她和这里的女孩子长相风格不同,是更温婉柔美的骨相,开学那天就轰动全校,三栋楼的男生女生都出来看她,后来给她送情书的男孩子更是络绎不绝。
她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是乖巧,沉默,娇弱,和这里本土的姑娘的性情丝毫不沾边。
在所有的质疑声中,温若抬起脸,素净白嫩的皮肤,瞳色清澈,刘海两侧挡住脸颊,下颌线,清丽秀美。
“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不是自己监守自盗。”她问道。
她的话语无疑掀起波澜,汪诗诗当即变脸,她的小姐妹团也义愤填膺。
“诗诗已经把书包翻出来了,有本事你也翻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没有本事。”温若说话的语调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慢吞,她表情很认真,“你们在侵犯我的隐私,我有权拒绝。”
“你!”汪诗诗被她气得无语。
温若:“我想,就算我把书包翻给你们看,即使没有班费,你们也会咬定我把班费藏在别的地方。不论我怎么证明,你们都觉得是我偷的,你们只相信想看到的东西,我怎么证明都没有用。”
永远不要自证清白,偏见无法轻易改变。
她的话说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