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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满月(7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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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鲜酒香,橙h同中秋与新菊相衬。起筷将蟹r0u及盐醋相拌,入口後又有橙香,太后笑着赞了句,「南杭名菜果然不俗。」

「难得入大娘娘眼,宸妃定是费了心思。」

张贵妃於薛太后左侧笑着开口,又与端坐江皇后右边的容宁对了下眼,太后顺势望过去,却只淡淡笑着并未表态,反倒是回首对贵妃温和道:「前些日子我因头疾错过了琮哥儿的满月,今儿正好亲自补了满月礼给你。」说罢边朝身边人递了个眼神,示意漱玉捧着锦盒上前,边把话续了下去,「青白se蟠虺纹玉玦,玉质上佳。」张贵妃起身屈膝一拜,亲自接下了礼,「臣妾替琮哥儿谢过大娘娘。」

就在张贵妃身旁位置的梁淑妃冷眼瞧着,忽然便思及开宴之时赵维桢说的那句家宴。眼底慢慢浮出一抹讥se,淑妃越过眼前几人看向故作低眉顺眼的容宁,而後敛下眸举盏饮下一口淡酒,心中难耐偏是无半分消减。先前大办满月宴是因宸妃复宠冷了甫出月子的贵妃,而今放权宸妃又恐其势大而公然於宴上抬举贵妃。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世事变幻,大抵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场平衡游戏,故此不论过去与现在,容宁在梁淑妃眼中始终是可怜的。

各阁内侍g0ng人得了自家娘子首肯,提灯聚於疏影榭四周放灯祈福,盏盏灯火如永夜星光凝成银河,盛着满满当当的痴愿或妄念浮於玄湖之上。泠儿只身捧着花灯踱至灯火阑珊处,与三两成群的宦者g0ng人隔得开,手上的芙蓉灯似被遗落的一颗星子。长信走近时正瞧见泠儿垂首合眼,双手jiaohe虔诚祈愿,他并未出言打搅,只待她睁眼瞧见他方轻轻笑问:「怎的一个人躲在此处祈福?不同他们一道儿?」泠儿遥望对岸喧嚣淡淡一笑,「这边清净一些。」

长信抿唇默了默,却觉泠儿受拢香阁人刻意排挤。泠儿回首望见他蹙眉,便知他心中担忧和愧疚,不由得无奈笑言:「你总露出这副表情。莫非你之所以不时来见我,就是为了当初劝我走的那份後悔同愧意吗?」长信听了当即一急,「自然不是的,我想见你是因为──因为你我同乡,彼此照应是应该的……」浓重夜se为他红透了的耳尖作掩,风过浮灯远,波光粼粼,他所愿无从说起亦不可言说。

泠儿垂眸笑了笑,似是明白了长信的未尽之言,又似是接受了他这般说辞,许久之後她才终於开口教他安心。拢香阁其余g0ng人内侍确是不亲近於泠儿,毕竟梁淑妃不喜宸妃是明晃晃的事儿,而泠儿又是若华阁出来的人,自是任谁都不敢去触这霉头。然而泠儿到拢香阁当差已半年有多,总归是一同共事的人,不至於半点交情也无。何况泠儿心细,办起事儿来自始至终都是妥当的,便是淑妃身边的静嘉亦夸过她是难得妥帖之人,旁人又何必刻意为难。

不亲近不刁难,各自安好就是。否则若真因故意排挤而生出什麽事来,不过也是白白惹淑妃生厌。

只是理是这个理,泠儿在拢香阁到底称不上好过,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想个法子,让你回若华阁罢。」长信思量半晌如此说道,泠儿心下一惊,她未及出言拒绝,却是被远处一串灯火x1引。但见宦者於前提灯开路,往後仔细一瞧,原是赵维桢虚扶着薛太后,携江皇后与众娘子缓缓朝疏影榭而来。登时心尖一颤,泠儿於刹那间所生的念头就是不应教人看见自己和长信在一处,并非惧怕梁淑妃知情後会训斥於她,仅是不愿长信受牵连而已。

未曾权衡利弊,不够深思熟虑,泠儿拽住长信的手腕,带他藏於背後竹林间然後一同逃走。隔岸喧闹声骤然而止,月光则悄悄尾随见证这一出私奔。相依的影子,相交的双臂,停下的泠儿终是後知後觉地放开手退後两步。「抱歉,我、我……」长信看着泠儿张皇失措的模样浅笑道:「我知道,事急从权。」泠儿望入长信满是笑意的眼睛,怔然片刻後慌乱的心倏然便定了下来,她朝他缓缓笑起来。

想来心中所愿永远会是水里载浮载沉的花灯,可每望他一眼,就莫名觉着离岸边似又近了一分。

疏影榭依浮香湖而建,晚冬梅花绽开时最美,应了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h昏。而今虽未有冷梅,但岸边竹林静默,水灯浮游湖面,其中又映着沉底的白月盘,亦是高雅的赏月之所。帝王同贵人来得始料未及,g0ng人内侍慌忙俯身见礼,赵维桢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凭栏傍水远望,江皇后瞧着湖中漂荡的浮灯,含笑侧首提议,「难得官家和大娘娘有此临水赏月之雅兴,不若吩咐人取来笔墨,一道儿放灯祈福,与民同乐罢?」

赵维桢颔首微笑,「倒是个好主意。大娘娘觉着如何?」薛太后赞同道:「中秋放灯既是祈福也是悼念,自是好的。」於是宦者搬来几张长桌入水榭,又捧来或圆或方,抑或是花鸟鱼虫造型的水灯以供挑选。容宁择了一盏普通的方灯,而後接过惠然手中已然蘸好墨水的毛笔,於砑花笺纸上写上祝愿,再折叠妥当放入灯中。嫔御写好祝语後俱各自领着身边人至水边放灯,容宁同惠然稍稍走得远了些,容宁方把灯递给惠然,由其走近湖边蹲身放灯。

「宸妃还是如从前那般畏水麽?」

容宁闻声侧首看去,只见梁淑妃身着墨蓝镶花边大袖,内衬天青se抹x,下搭群青百褶裙,正带着静嘉款款而至。低了低头和梁淑妃见礼,容宁g唇轻笑地说:「而今倒算不得畏水,不过是身上服饰繁重,不好弯腰罢了。」淑妃望着容宁不置可否,却亦转身将手中花灯交於静嘉,让她把灯放入水中。两厢沉默良久,梁淑妃忽而贴近容宁幽幽开了口,「我倒从未问过你,溺於冰冷的秋水滋味如何?」

容宁微皱着眉不曾回答,纵然如此梁淑妃仍旧於容宁耳边轻叹了口气,兀自慢悠悠而轻飘飘地把话续了下去,「其实我情愿你si在那荷花池里,否则你的存在,总教我不得不恨你,自己也始终得不到解脱。你该知道,清越是在初秋八月没的。」说着淑妃悄声地将手抵在容宁腰後。心头倏然狠狠一颤,容宁时常波澜不惊的眸底终是为之搅起风云,她扭头望进对方笑意盈盈的眼眸,珍珠耳坠晃晃荡荡。

梁淑妃显然是乐了,她轻声笑着缓缓收回手来,继而饶有兴味地抬指轻g容宁右耳上的珍珠,「怕什麽?我哪能是如此莽撞之人?」她笑眯眯地退开两步,「何况──我如今倒更愿意瞧你继续在这四方城中挣扎,和我一道儿。」默然侧首去望水中早已飘远的两盏方灯,容宁渐渐怔神,不禁思量淑妃写下的祝愿为何,眸中仅余两个模糊的光点。梁淑妃不见容宁回应却亦不恼,只是方才唇边扬起的笑褪得乾净,眼底那点微微的笑意透着湖水般的冰冷。

筠雾提灯陪着孟才人伫於桥头,低头瞧着数盏花灯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偶有几盏被晚风推去相撞,因而烛火摇曳,灯身摇颤。悄声细数飘过的浮灯,筠雾莫名思虑着河神读完所有愿望的可能,至於尽数实现总是不能够的,不然世上何以遗憾万千。然而众人仍旧会在每年中秋放灯,今岁便是官家和太后亦起了兴致,筠雾刚刚问过孟才人,後者笑着说作为渺渺众生有太多力所不能及之事,可是於这红尘中挣扎须得有些盼头,所以就只能诉诸神明了。

放灯那会儿筠雾问孟才人是否也是为了个盼头,孟才人g唇笑了笑说大抵是的,而今桥头上但见一盏荷花灯搁浅依竹水边,筠雾念着那句世人皆须盼头过活,得了自家娘子应承去把那灯重新推入水中,回来时却见她神情微妙。筠雾凑近孟才人身边耳语了几句,而後又蹙着眉低声问,「这事该让……那两位知晓吗?」孟才人沉y了一阵子,慢慢摇了摇头,「不能由我们去t0ng破。」心中似有旁的顾虑,筠雾正要开口,偏闻拱桥左侧有人踩着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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