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从何处来(路遣篇)(2 / 14)
着外套,跟着孩子们去了植物园。
直到吃完晚饭,暮怀君的心情仍旧很低落。大人们去按摩,小孩们又被放去海滩边玩。
天泰先注意到暮怀君的心不在焉,于是以买烟花为由,带着暮怀君远离了两位女孩。
在细软的沙滩上散散步,暮怀君大概就会开口了。天泰总结的那些女人的伎俩,终于能够传授给别人了。
从这头走到那头,暮怀君一言不发。
天泰语重心长地叹口气:“哎……”
听到这声叹息,暮怀君忽然呜咽起来。
天泰凑近看,才发现暮怀君早就泪流满面了。他准备的腹稿全部被暮怀君的眼泪撕碎,手忙脚乱:“喂喂、你别哭啊……”
冷静、冷静,男子汉,是要怎么做来着?
天泰把小外套脱下,战战兢兢地搭在暮怀君颤抖的肩上,然后伸出手摸摸暮怀君柔软的头发。
暮怀君哭得很伤心,连天上的星星都忍不住为他垂泪。
天泰拉起暮怀君的手:“走啦。”
暮怀君,你真是太脆弱了,现在,我就带你认清男人的嘴脸。
天泰拉着暮怀君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看到大人,他和暮怀君就分别假装自然地贴过去,扮成他们的小孩,直到混进昏天黑地、乌烟瘴气的酒吧内部。
“去找你爸爸。”天泰指挥。
“怎、怎么找?”
“和刚才差不多,假装成走丢的小孩,直接推开包房。”
“我不敢…”
“你还想不想要你爸爸?”
“我爸爸又不一定在这里。”暮怀君嘟嘴。
“他肯定在!”
“在又怎么样?”
“你傻啊暮怀君,他现在说不定就在和哪个女人亲热呢。你想让那种女人当你妈妈啊?”
大厅里横七竖八鸡飞狗跳的灯光来回扫射,舞池里的人唱的唱、喊的喊,妖冶的女人在台上摆动着白花花的胸部,钱从四面八方撒过来。
暮怀君蹲在一棵装饰树下:“我想吐……”
天泰见势不妙,抓起暮怀君的手:“撤退!”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孩精疲力竭。
“今天的行动,失败。”
暮怀君笑了笑:“但是很好玩。”
天泰叉着腰,横到暮怀君前面:“我可是认真带你去找你爸爸的!”
“我知道啦,谢谢你,天泰。”
“今天是秘密行动哦。”
“嗯!”暮怀君笑起来,没有一点哭过的悲哀在脸上。
“几点了?”
“不知道,好像很晚了,我们跑着回去吧。”
“嗯!”天泰拉起暮怀君的手,跑起来。
回到酒店,几位家长都聚在大堂。
暮院林最先站起来:“怀君!”
“爸爸。”
暮院林扑过去抱住他儿子,额上的汗水浸湿了暮怀君的衣服。
“对不起,爸爸。”
暮院林埋着头:“回来就好。”
另一边,天泰的两个女佣喜极而泣:“吓死我们了,天泰小祖宗!”
天泰跺跺脚:“你们好烦。”
西西爸爸点了一根烟,给警察说明情况。
西西妈妈和南茜妈妈缓和气氛:“好、好,回来就好。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暮怀君环顾一圈,唯独没看见天泰的父母和姐姐。
“你要不要来我们房间睡?”
天泰摇摇头:“不用。”自己上楼去了。
房间里。
“暮怀君,你跟张天泰去哪里了?”
暮怀君吓得发抖,爸爸只有生气的时候才叫他全名。
“就、就在附近散步……”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父亲那张恐怖的脸。
“说实话。”
“……”
“不说,就这样到天亮。”暮院林点燃一根烟:“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暮怀君含着眼泪发抖,他冷得要命。
“我、我们约定好的。对不起,爸爸,我错了,下次不会乱跑了……”
暮院林不说话。
空调的冷风直对着暮怀君吹,他浑身都冻出了鸡皮疙瘩。
“站好!”
暮怀君咬着嘴。
“我再问你一遍,暮怀君,你跟张天泰去哪里了?”
他在心里权衡利弊,很快屈服于父亲的威严:“酒吧……”
“去酒吧干什么?”
“我好奇,我让他带我去的……”
“说实话。”
“呜,他带我去的……”
“去做什么?”
“……他说他爸爸在里面,玩女人,带我去,找。”这句话,暮怀君讲述得很冷静。他的脸色素白,嘴唇乌紫,内心的某处,他这么相信。
暮院林冷笑,解开领带扔到地上。
“过来。”
剩下的事,暮怀君不记得了。又或许,他记得太过清楚,以至于清楚得遗忘。
天泰暮色下的低语
2018年1月
“老师,今天去吃你之前说的那家店吧。”
“好。”路遣抬头看向暮怀君,笑了笑:“你在这里啊。”
暮怀君穿着深蓝色的大衣,坐在对面建筑物的窗台上,像一只嵌在标本里的精灵。
“小心点。”路遣见暮怀君要往下跳,走过去,举起双手要接他。
暮怀君漆黑的双眸里,倒影出他的湖蓝色大衣。幽蓝的眼眸闪了闪,随后黯淡下来。
路遣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地上:“下来,我接着你。”
暮怀君抿抿嘴:“你得接住啊。”
路遣点头。
暮怀君俯下身,伸出双手,有些害怕的样子。
路遣走近,笑着张开双手:“来。”
暮怀君闭眼,像一只小鸟,轻盈地扑下去。
路遣稳稳地抱住了他,暮怀君软在路遣怀里,畅快地笑起来:“哈哈哈……”
“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一跳就上去了!”
“下来就不敢了?”
“嗯。”暮怀君边喘边笑,亮晶晶的眼眸,漾着静谧的水光。
两人从办公楼背后的小道离开,从东南门出校,身影与夕阳一同沉入大地的阴影中。
他们似乎已习惯于在暮色下会面,在昏黄的光影里相视而笑,朝无人知晓的地方前进。
“老师,你的家在这里吗?”
“我在这里买了房子,但是老家不在这里。”
“那老师在来这里念大学之前,都是在老家吗?”
“嗯。”
“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想家?”
“还好,没有很眷恋。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换过好多城市,好多房子。你的故乡是什么样的城市?”
“在海边,风很大。”路遣笑了笑,他一时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事物可说。
“我小时后有一段时间,也住在海边呢。我们,在海边玩沙、打排球,那里有很多白色的洋房…有酒店、绿孔雀、五百岁的海龟会和我击掌,闪烁的灯光让我摔倒,很冷很冷的空调吹得我全身都是鸡皮疙瘩,玻璃的落地窗湿乎乎…”暮怀君越说越混乱,他的脸红起来,惶恐而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