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4 / 4）

他，后背的薄肌紧贴骨骼，两片弧度优美脆弱的蝴蝶骨中间是一条嶙峋的脊骨，费尔南多感觉比起上次见面人鱼好像又瘦了，连尾巴上的鳞片都失去了些许光泽。

他轻轻敲了敲玻璃，“法勒，我来看你了。”

人鱼的耳翅轻微抖了一下，明显是听到了，但是没搭理他。

费尔南多把托盘放在培养皿底部的传送装置上，传送装置将托盘纳入，几秒后运送到了培养皿内。

培养皿内部有自动滤水器，每隔一个小时便会换成全新的净水，所以并不用担心食物被水污染的问题。

“这里有三文鱼、鱿鱼……还有我不知道的什么鱼。”费尔南多报起了菜名，“你喜欢吃哪种鱼？我会告诉厨师，让他们给你做。”

人鱼没有理他。

“你吃过熟的鱼肉吗？放了糖、醋或者盐的呢？”

“人鱼生病需要吃什么药吗？这里的研究人员都会帮你弄来的……法勒，你理理我……”

“……如果你想活着，就别再放任自己身体虚弱下去。”费尔南多把额头贴在玻璃壁上低声说，“你还想回到海里去吗？”

法勒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头瞪着人类，卷曲飘散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像只阴森可怕水妖。

他果然只对能否回到海里这一件事感兴趣……

费尔南多忽然觉得法勒有点可怜。

“你们会让我回去？”法勒的嗓音听上去沙哑得像老人。

费尔南多昧着良心点头道：“对。”

“哼……”法勒扯了一下嘴角，“你在撒谎。”

——人鱼的智力水平有可能远远高于人类。

费尔南多想起了记录报告上写的这句话。

他本来就不擅长撒谎，更何况是在观察力敏锐的人鱼面前。

他看向人鱼的眼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难道你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法勒被他激怒了，他尾巴狠狠一扫让自己移动到费尔南多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人类。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他眼球泛着血丝，显然身体已经疲惫又虚弱，“是你们把我抓到，关在笼子里，抽我的血割我的肉。这几千年来只要我们人鱼族有被人类抓去的就从未有一个人回来，每个都会被杀掉，被吃得一干二净。你要我怎么相信我能活着离开？你现在无非是想让我养好身体后再被你强奸，再为你们提供血和肉，不是吗？”

“强奸”这个词由人鱼亲口说出来过于直白残忍。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肯放你走……但是你想回去的话，就要活下去。”费尔南多望着眼前美丽又强大的生物，“实验结束后我会申请将你放归，你能相信我吗？”

法勒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他低下头看了看那盘食物，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沉下身体从托盘里捡起几片鱼肉塞进了嘴里。

费尔南多蹲下身，一手托着脑袋观察法勒进食。

法勒其实已经饿到随时都快要晕倒了，但不想在费尔南多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他依然维持着贵族的仪态，每次往嘴里只塞两三片，抿着嘴咀嚼。

“你觉得哪个最好吃？”费尔南多好奇道，“这些够吗，要不要我让他们再做一些？”

法勒捏起一片颜色粉嫩的肉，瞥了一眼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这是三文鱼，我也喜欢吃这个。”

“……再来三盘。”

过了十几分钟三盘三文鱼端了上来。

吃完了四盘鱼肉法勒看起来终于饱了，他又背对着费尔南多躺了回去。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趁着人鱼还能理他，费尔南多又问，“药物？水果？要不要我让他们放进来几条小鱼陪陪你？”

培养皿里传来法勒闷闷的声音：“……沙子和海草……”

看来和鱼缸里的小鱼饲养环境一样。

费尔南多微笑道：“明白了，我会告诉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