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1 / 2)
“先前我随着兄长赶考来京时在路上吃了祁大人带着的油酱菜,味道可好,我哥哥总也还惦记。不怪你手艺好,这般用功。”
“你可别奉承我,甚么山珍海味你不曾吃过,哪有你说得那般了得。一些登不得台面的小菜食而已。”
“你还不信我,你做得油酱菜,内里的香蕈可不就是山珍么。再者怎连菜食还分个高低贵贱的出来。”
萧元宝心头别有些欢喜。
“你家去时我与你两罐子拿回家去吃。”
两人说着又说了些地方上的事儿,萧元宝乍的想起了一个人来。
“你们家可是在岭县的圪山村有处庄子,庄头儿姓朱。”
姜汤团道:“我还真不晓得,不过朱庄头好似是我母亲身边伺候的妈妈的夫君。他们管着哪些庄子,我不尽晓得。”
“那当就是了。”
萧元宝道:“圪山村是我的老家,我就是那村子上的人。昔年我们村上有个哥儿,听闻似是去了你们家里做事了。如今兜转,我与你竟结识,说谈间,想起这么个人。”
姜汤团听着也觉缘分,便问:“唤作甚么名儿?家里的下人我还是都晓得的。”
萧元宝道:“姓王,单名一个朝,我们村上唤他叫朝哥儿。”
姜汤团眉头动了动:“你说的这个名字,姓朱的倒是有。他就是我与你说的母亲身边的妈妈领来的人。”
“许他改了这姓儿,他的母亲改嫁给了朱庄头儿做小。”
“那便是他了。”
只是姜汤团想起这人来,却是摇头:“他先在我哥哥那头伺候,做事倒勤快,我哥哥待下人都好,却是再干净不过的人。他后头惹了我母亲不快,就从我哥哥屋里发落去外院儿里做事了。”
“我少见着他,不过倒是也都还在我们家。”
姜汤团没曾明言他犯了甚么错,说出来不好听,便谈得不明不白。
不过萧元宝大抵也从他的话里猜了出来,估摸王朝哥儿是想爬姜汤源的床,与他母亲一般给人做个小,不想没成,教打发了。
他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怎了,他与你可相熟?”
萧元宝道:“以前是有些渊源,只不过自他离开后,就再没有了联络。”
“儿时在一个村子里,如今各安天涯,忍不得问上一句。”
姜汤团道:“是矣。通讯不便,若别居他地,确是难联系。”
晚些时候,萧元宝送走了姜汤团,还给他捎带了两罐子的酱菜。
姜汤团还怪是欢喜的。
萧元宝觉着吃了这油酱菜的,似乎都没人说吃不惯。
时下手头上银钱短缺,他心中不由得浮起了些想法来。
做油酱菜要用到的料子其实很是寻常, 葱姜大蒜,八角桂叶椒子一系。
再来用上的主料就是自家育的菇子、鲜笋、以及雪菜肉糜。
菇子的话手上还有几箱子能吃用,雪菜自不必说了, 市场上多的是, 即便是没有,自家买了菜也能腌制。
只是冬月这时节上的鲜笋教人发难。
萧元宝前去城里逛了一圈,菜市上倒也有那般圆肥嫩黄的冬笋,它们藏在泥土里头, 不肯冒头,却也教眼儿尖的农户用锄头掏了出来。
掐一把笋肉脆嫩,一股春月里才有的清香味道。
这笋冬后即死, 不能破土抽条长成高大的竹子, 味道又鲜甜, 好似天生就是长来做一道珍馐的。
萧元宝问了价, 可了不得, 一颗笋就得上百个钱, 已然比肉价高了。
要是选用来做油酱菜, 那这价格必然是不合适的。
再者在村里的时候, 他爹也去掏过冬笋,用来炖猪蹄子汤倒是鲜美, 做油酱菜味道并不如四五月间的小笋。
萧元宝忽的拍了下脑袋,去了干货铺里。
铺子中菜干肉干, 河海货都有。
伙计听问笋,当即引他去了货架前, 教他自选要甚么笋干。
萧元宝看得眼花缭乱, 一应是大笋小笋中笋皆然有之,甚么麻笋、鞭笋、苦笋、红壳笋、白哺鸡笋……
伙计跟说书似的, 叭叭儿的吐出名字来。
萧元宝问了他做油酱菜的小笋,伙计立提了一大麻袋出来。
四五月里的收的小笋,教大太阳晒得干酥,潮湿的冬月里都不曾长霉发腐。
论重量凭价,还不如鲜笋贵。
萧元宝拿着笋干,面露笑意。
下晌,祁北南下职家来,外头的雪又厚了不少。
他在外城巡察整市的进度,一双脚埋在雪里,早冻得没了知觉。
换下官服,就唤秦缰与他送一桶热热的水进屋,
“鞋芯子里怎都湿润了!”
萧元宝本在灶上忙活,用上午去菜市上逛时买的两颗冬笋煨猪蹄子汤。
见秦缰打热水要与祁北南送去,说想泡脚。
他便入了老姜片在水里,跟着进去。
与他收拾脱换下来的鞋的时候,摸了一把鞋面儿,发觉湿得能沾水在自个儿手心上。
眉头一紧,便将手探进了鞋子里头,发觉内里果真也都湿了去。
他埋怨的将鞋子拿到祁北南跟前:“甚么时候打湿的?便是当着差不好回来换鞋,你差遣一声,我唤秦缰给你送去也成啊。”
祁北南哪里敢说早就湿了,只也不是乍然就十分湿润了。
也是行走间,雪一点点给浸透去的。
即便是家来换了鞋,布靴子也容易打湿。
他便哄着萧元宝道:“许是下午打屋顶的雪的时候给打湿的,想着快要下职,也就没有麻烦。”
“怎就是麻烦了。京城冬月本就比县里冷,要是不好生保暖,身子如何吃得消。”
萧元宝道:“年轻的时候觉着健壮不知保养,以后老了骨头疼才晓得厉害。”
祁北南笑道:“是,萧夫子教导得不差。明日我要再湿了鞋子,就唤人回去取干的可好?”
萧元宝默了默:“也是我不好,改明儿我上外头的皮子行里去寻两块皮料,裁剪了缝做成靴子,内里头纳上厚软的毛,教你上职的时候穿。”
“皮靴子虽不好透气,可总归比布靴防水。”
祁北南道:“那皮子可贵,用来做靴也忒奢侈了。”
萧元宝将祁北南的官服挂起来,道:“若是生了病了,那药吃起来难道就不花钱了。”
说罢,他眼珠子一转,放下手头的活儿,过去挨坐到祁北南身侧去:“再来,我想着了一桩生意,挣了钱别说买一张皮子与你做靴子了,就是买十张也成。”
祁北南扬起眉毛:“甚么好生意?”
“我做那油酱菜旁人都说好吃,原先我觉着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菜食,成不得甚么气候。可京城里这许多的山珍海味,就是街边随处一家小食肆味道也都还不差,如此这般,汤团还说我这酱菜好吃,岂不是真不错。”
祁北南听此,便晓得这哥儿是要打油酱菜的主意了。
“这话倒是不假,我那翰林院的同僚,任大人。前些时候也还与我讨要油酱菜吃,说拿上好的羊羔酒与我换,我也没答应。他那张嘴何其刁,都还讨要着吃,可见确实是有风味的。”
萧元宝听此,心中更为欢喜。
与他说了自己已然挑选看了食材的事情。
“哥哥觉着这桩生意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