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苏淼淼窝在书房里瞧了两日,叫这些千篇一律的套子看得头疼,便干脆寻了父亲书房里伺候的小厮,点明要他们找府里没有,女主角一开始并不喜欢男主,甚至另有心上人的故事给她。
也就是此刻吉祥口中,昨日刚刚送来的话本子。
一本是演义,是戏说了本朝太宗,讲的是前朝公主成了女杀手,忍辱负重几番行行刺太宗,但太宗英明神武,几番交手,生出情愫,最终抓住了女刺客也不忍心杀了,从此封为妃子,留在宫中。
平心而论,这故事写得不错,只是将戏说的太过,太宗那是她的正经外祖,这样胡编乱造的东西看着奇怪,苏淼淼只匆匆扫过就撂到了一旁。
剩下一本略厚些,苏淼淼今早才刚看了几页,开头是说一对世交的邻居,给腹中的孩子指腹为婚,结果男孩家里遭灾败落,女方便不肯认账,将女儿嫁给了旁的富户——
后头的,因为一早急着出门,苏淼淼还没来得及瞧。
她这时其实也没多少兴致看话本子,只是她打小的习惯,开了头的东西,便总要干完了,有始有终,不然会觉着不舒服。
此刻叫书童提醒,横竖无事,她便也起身又去了书房,拿了书签继续往后翻。
往后两节,被悔婚的男儿长大,在异乡得了机缘,成了官身,衣锦还乡,打算教训当初毁约的世交。
苏淼淼看到这儿时还是满面寻常,只觉全在意料之中。
但再往后,男人报复的手段,却叫苏淼淼渐渐皱了眉头——
他凭着身份权势,让世交举家落罪,陷入牢狱,连指腹为婚的女儿嫁去的富商之家,都被牵连举家破败,只得献妻保全自身。
而这被放弃的女儿,被男人带了回去,关在宅中,白日里当官升堂,夜里便在床笫之间,将这女儿折辱的伤痕累累,整日哭泣,期间女儿几次想要逃出去寻原夫,却总会捉回,又是一番磋磨,最后终于认了命,开始讨好男人。
分明是在无故折辱,这一截却写得格外详尽,足足了半本书有余,用词又十分缠绵糜艳,倒似在讲什么风流韵事。
苏淼淼强忍着情绪,一页页的往后翻,一直在等着冒出一方钦差或是什么大侠,一刀结果这恶贼,结果男人渐渐心软,在女人哭求下,将世交的长辈都从牢中放了出来,女儿感激涕零,两人从定姻缘,就这般生儿育女,从此恩恩爱爱了!
直到看罢了最后一句,苏淼淼都是满面的不可置信,将空白的书封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像是不死心的想要多翻出两页一般。
就,就这?
她让外书房的小子,找女主角一开始并不喜欢男主,甚至另有心上人,最后却在一处的故事给她借鉴,他们就给她寻出了这东西?
这算是什么主角?分明就是该杀的恶贼淫徒!这就是一本淫-书!
这样的东西,她看了有什么用处?难不成箫予衡也会爱而不得,便将陈昂那小子也送进牢里,再将姐姐关起来欺辱不成?
想到这儿,苏淼淼心下忽的一滞,隐隐泛起一阵不安。
但转瞬之后,她便也立即摇了头。
怎么可能呢?故事里那女儿家中平平,嫁的也是寻常商户,男人只是得了官身便能肆意欺辱。
可姐姐有公主母亲,探花父亲,还有国公府出身的心上,就算箫予衡当真这样坏,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么想罢,苏淼淼便也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后,再看满桌杂乱的话本,只觉着一阵心烦,索性一一收起,打算叫人都扔出去。
盖在上头的话本都清理之后,最后露出的,便是她三日前写到一半的字。
她怕自个技艺不精,没敢写当真挂在墙上的大字,特意只选了能摆在桌上的小四条屏摆件,打算赠给箫予衡的新居。
四福书本大小的行书,写的是她千挑万选的“日有熹,月有光,富且昌,寿而康。”
最后一面的寿而康字,还未开始,便长长往后垂了下来,墨痕扭曲的划下,像极了一团乌黑的笑话。
苏淼淼抚着心口的空荡看了两眼,伸手将这她练习许久的字迹团在一处,一并扔去了要扔的气人话本中。
扔了字还嫌不够,瞧着手上沾了墨,她又赌气似的故意在水翁中洗起了手。
该死心了。
她看错了人,箫予衡五年的模样都是在哄骗,她喜欢的是心里那个光风霁月的衡哥哥,不是这个会将人打进水里,再来假装好人的箫予衡!
还有姐姐,阿娘早说了,男女之间的事,除非自个想通,否则旁人说什么都没用,就如她这几年里一心痴恋箫予衡,旁人也不是没劝过,她又对哪个理会过?
横竖姐姐也不是话本里的凭人欺辱的女儿,不论日后是与陈昂成婚,还是与怪异声音说的一般,与箫予衡在一处,都总是她自个愿意,她一个异母的妹妹,提醒过一次就罢了,人家不信,她又何必在中间白惹闲事?
这时候,苏淼淼也早忘了她在湖边时,还满腔怒火的决定了要告诉母亲,告诉皇后娘娘,叫箫予衡受到教训,而不是这样退让躲避,敬而远之。
但苏淼淼一点没发觉不对,她揉着手上墨痕,甚至还认真又在心里告诫了自个一遍,活像是若不这样再三重复,便连这样的打算都要后悔。
瑞安长公主也就是这时进了如意楼。
她刚从宫中归来,一进门就听闻大姑娘落水,两个女儿都是湿漉漉的接了回来,衣裳都顾不得换,就先来瞧苏淼淼:“怎么回事?好好赴宴,怎么还能落了水呢?”
苏淼淼满面丧气,只说无事。
“也是,你的身子淋淋水我倒是不怕的。”
长公主微微挑眉,又想到了长女:“只是你姐姐实在叫人担心,过两日就是花朝节,这时候来这么一场,只怕是进不得宫了。”
皇后就生在花朝节,每逢二月十二,宫中设宴,召宗室命妇进宫相贺,已是惯例。
苏淼淼算一算,果真,转眼又是花朝,这么算起来,等花朝一过,她在箫予衡身上耽搁,就足足耽搁了五年!
这么一想,苏淼淼愈发没了兴致,怏怏道:“阿娘也说我病了就是,我不想再看见箫予衡。”
皇后娘娘的生辰,皇子们自然要来道贺。
她自己都未发觉,实际心底里,已在下意识的避免再接触箫予衡。
“不成!往年就罢了,今年花朝宴,元太子也要从蓬莱宫回来,那孩子孤零零在外头住了那么久,第一次回来,就得热热闹闹的!”
但长公主独断专行,一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苏淼淼一愣,下意识疑惑:“太子?宫里哪里来的太子?”
缈若仙人
春到花朝染碧丛,枝梢剪彩袅东风。
二月初二,百花生辰,原本就是好日子,又对上了皇后娘娘的芳辰,宫中自然愈发看重。
虽然花还未开,但宫人们却已一大早便忙碌起来,将千秋园内外的干枝上都挂了彩绸绢花,在微风中娉娉起舞,硬是将稀疏的景致,堆出万紫千红的热闹来。
苏淼淼一改前些年的淡雅素净,而是按着母亲的喜好,换了石榴红云绸对襟衫,青莲织金璎珞纹宽襕裙,连脚下的绣鞋,都是大红的鞋面,鞋尖还上坠着一对耀眼的明珠,走在这样的园子里,明艳的相得益彰。
唯一不衬的,是苏淼淼一路行来,面上都是闷闷不乐,满心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
这也难怪,若不是母亲硬拖着,苏淼淼是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