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节(1 / 2)
百姓大喜过望,协助清理城中废墟,拿出粮食犒劳将士。
如今的黑云军已经看不上这点东西。
而且桓家的老底都集中在内城。
翌日,各种攻城器械被推入城中,城上守军一见这些巨物,眼神无比惊恐,连续三日的轰击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李跃进入城中,准备旁观李佑的指挥能力。
毕竟在荆襄前线待了五年之久,从底层士卒爬到都尉,知晓各种军务运行。
而且他身边还有很多幕僚,时刻提醒。
秦彪更是寸步不离。
投石车蓄势待发,甲士们严阵以待,就等这最后的一战。
然而就在此时,内城城门却打开了,一众襄阳将吏在杨略的带领下肉袒而出。
“降了,桓豁愿归降大梁,负隅顽抗者,罪在桓豁一人,与百姓士卒无关。”为首一人颇为雄壮,身上全是腱子肉,面对黑云甲士的刀斧神色如常。
城上城内,近万晋军士卒已经放下了兵器,神色紧张的望着黑压压的梁军。
李跃原本以为他们会顽抗到底,没想到还是降了。
桓家能以一个三流士族在江东混到今日,肯定不止一个桓温。
作为桓温其弟弟的桓豁归降大梁,有极大的示范效应。
李跃赶紧脱下外袍,快步上前,为桓豁披上,亲卫隔开其他人,警惕的望着桓豁。
“识时务者为俊杰,桓将军心怀苍生,何罪之有?朕仰慕将军久矣,从今往后,南北皆为一家,荆州百姓将士皆为大梁子民!”李跃大声道。
“万岁!”
桓豁还没说话,城上的守军早已欢呼起来。
“人心向背,一目了然,陛下非是胜在战场,亦非器械,而是胜在人心。”桓豁拱手道。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桓豁真豁出去了,凭借内城的粮食,死守十天半月,还是能做到的。
投石机不是万能的,也会损耗。
十天半月之后,桓温的援军说不定就到了。
不过就算桓豁想死战,晋军士卒未必愿意,这场大战的胜负,其实早在战争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人心即为天命,桓将军顺天而行,有功于华夏,封宜城侯,升镇南将军,汝州刺史。”李跃厚赏之,做给江东看。
也不知道桓温知晓桓豁投降后,会怎么想。
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几日前桓温莫名其妙的那封信,隐隐感觉桓温似乎早就放弃了襄阳,放弃了荆州,所以提前打个招呼,善待襄阳城中的桓家人。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是这时代士族的常规操作。
桓温即便起兵造反,也不是十拿九稳。
当年王敦比他声势强多了,还是被江东士族们联手玩死……
李跃心中顿感无比荒诞,那些英勇守城的晋军,算是白死了。
但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多谢陛下,如此厚封,臣实不敢领受,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此战臣心服口服,只愿做一富家翁足矣,以免遗笑天下。”
桓豁这话一出口,李跃基本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在荆襄和建康皇位之间,桓温选择了后者。
早在二十年之前,桓温就已经钻进牛角尖里面出不来了。
“既然如此,镇南将军,汝州刺史可免,改升太常,宜城侯不可推辞,此乃朕之心意。”李跃从其所请,将他高高供起来。
“臣、领命。”桓豁拱拱手。
南定
桓豁投降,南面还有不少城池坞堡在顽抗。
李跃没兴趣一座一座的攻拔,直接下令荆襄免除赋税两年。
斥候将消息散播出去,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荆襄最后的抵抗意志消散了。
自襄阳至江陵,畅通无阻。
不愿投降的,也被暴起士卒和百姓砍翻在地,欢天喜地的迎接梁军入城。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在糜进兵临江陵城下时,江陵被庾家捷足先登,四门紧逼,号称未得大梁皇帝诏令,不敢擅自开城。
气的糜进当场就要攻城,被曹堪拉住了。
“江陵乃庾氏基业,其故旧遍布城中。”桓豁解释道。
如果糜进直接攻城,将庾家杀了也就杀了。
但问题是庾氏已经把话传出来了,听李跃号令是假,请求封赏才是真。
“庾家好大的胆子,竟敢以襄阳城要挟朕?”李跃冷笑道。
襄阳都打下来了,江陵算个鸟?
庾家想抵抗梁军,还得问一问城中的百姓士卒愿不愿意刀兵相见。
“李佑何在?”从来只有李跃敲别人竹杠,没想到今日有人敲自己脑门上了。
这些士族豪强之贪婪、短视、愚蠢,令人叹为观止。
难怪江东会逐渐变成这副鸟样,春秋时的吴楚都曾提刀北上争霸,强横一时,到了如今,成了蝇营狗苟。
“儿臣在。”李佑出列。
“顺朕者昌,逆朕者亡!率五千军南下,江陵城若是不开,直接攻城,大梁不需要居心叵测者!”李跃这是在言传身教。
封了秦王,身份和思维都要转变过来,没有王者气度,如何坐稳秦王之位?
庾氏这种货色没资格谈条件。
对百姓士卒,李跃报以最大的善意,但对士族豪强,则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能一味示恩。
“领命。”李佑拱手而出。
一旁的桓豁神色微微一颤。
“江东有何动静?”李跃问道。
拿下襄阳只是一个开始,目前为止,桓温谢安都还没出招。
“江东北府军溯流而上,经洞庭湖入湘水,攻打武陵,长沙贼李弘惧,裹挟百姓逃奔苍梧。”卢青拱手道。
北府军来的有些快。
李跃盯着地图,夏口、公安、乐乡这些长江要塞还在晋军控制之中,武陵蛮、长沙贼基本被封锁在江南。
长江不是汉水,长江上下游全部掌握在晋军手中。
此战来的都是步骑,想要突破长江防线,难度有些大。
北府军是江东崛起的一股新锐力量,军中将校士卒全都是北方流民后代,在广陵生活了三四十年,经历了两代人。
“桓温可有动向?”李跃原本的计划只是拿下襄阳和江陵即可,暂时灭不了江东。
卢青道:“桓温大张旗鼓,尽起武昌之军,直奔夏口。”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桓豁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卿大可直言。”李跃好奇起来。
“陛下此来,以步骑称雄,然则江南皆为水乡,长江之上,步骑难渡,江东水军颇为精锐,不可力敌,实不相瞒,晋主病入膏肓,家兄与晋室因推立新帝龃龉不断,陛下大兵压境,江东同仇敌忾,万众一心,但若是陛下……止步于荆襄,则江东必有内讧。”桓豁一脸的小心翼翼。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李跃能觉察出他的几分私心,再怎么说,桓温也是他的兄长,江东是他的故国。
“先不急,且看桓温、谢安如何出手。”
江东1不犯错,此战最多拿下襄阳和江陵。
若是继续尔虞我诈,则整个长江中上游都将成为梁土。
当然,到了桓温、谢安这个级别,基本不会轻易犯错。
就像襄阳失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