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节(1 / 2)
或许王猛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而在他背后的氐秦。
这么拖下去,蒲坂防线必然失守。
其他战场传回的消息也不乐观。
南面,新城郡失守后,两军向上庸进军。
武关倒是没有什么损失,但潼关在慕容垂的猛攻下,丢了前关和左关,损失五百七十余精锐。
五百多人看似不多,但秦国就这么点实力,这里损失五百,那里损失八百,长年累月,氐秦所剩不多的精锐就耗光了。
北面,梁军对河套虎视眈眈,之所以没有出兵,只是在配合蒲坂战场,不然凭河套的几千秦军,根本守不住。
更危险的是这几年穷兵黩武,关中油尽灯枯,诸族百姓不堪重负。
一个月前,关中童谣四起,渐渐流传至军中:鱼食草首,羊卧土上,刀出山河,斩关破锁。
鱼者,鲜卑。羊者,羌也。
意思是鲜卑人将与羌人一同作乱,至于后两句,三岁小儿都知晓其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决死一战!”彭超暴躁道。
“仅凭我们实力不够,当上书天王,言陈前线形势,秦之兴亡,唯有一战!”邓羌也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国耗不起。
只要出兵,总会有几分机会,但如果不出兵,这么围堵下去,关中迟早不攻自破。
所以要打就打倾国之战,一战定胜负!
俱难、彭超二将一脸震惊。
邓羌却是满脸坚决,“回城!”
海鲜
强力推行五铢钱后,整个关东的经济逐渐活跃起来。
经济活跃,整个梁国就越来越有活力。
从邺城就能看出,人口越来越多,南来北往的商贾成群结队。
连带的整个河北都活跃起来。
李跃对民间开放漕运,商贾可以直接通过运河输送货物,基本涵盖了梁国所有重要城市,以及人口繁密区域。
盛夏的天气,李跃能吃到东海送来的海鲜。
船上设计了海水储藏间,可保存很多天。
当然,皇帝的东西,肯定不一般,海航司用窖藏的冰块保鲜,为了让李跃吃到最新鲜的海鲜,还发动了四千纤夫,日夜不停,从沧州往邺城运。
据说还累死了几十民夫。
沿途官府不敢过问。
海航司上表,说是百姓甘愿为大梁献身。
“参与送海鲜的海航司长史、司马、从事、掾吏,全部罢免,永不录用,主事之人,斩首。”李跃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
釜中沸汤咕咕作响,香气浓郁。
旁边食盘上放着切好的海参、海贝、海鱼、虾蟹,只等下釜。
可惜这时代的调味香料不多,也吃不出什么味来,李跃个人感觉跟河鲜差不多。
见常炜、崔宏、刘应停下筷子发愣,李跃又笑了,“吃啊,尔等为何不吃?这些海鲜送到邺城不容易,有人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可浪费。”
“陛下……不近人情也。”常炜开了个玩笑。
“不是朕不近人情,而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梁才刚刚有了起色,就如此铺张,如何休养生息积蓄国力?设置海航司是为了获取海洋利益,造福国家,而非朕一人,此乃公器私用,朕为皇帝当为天下表率!”
李跃对吃吃喝喝就像对女色一般,没有多大兴趣,早年在黑云山上饿的两眼冒绿光,能吃饱就是最大的福分。
只有真正经历了饥饿的人,才知道饥饿有多可怕,整个人都被一种欲望驱使着,完全退化成了野兽。
海航司不仅擅作主张,更深层的是在揣摩皇帝心思,投其所好,仗着皇帝直辖,公器私用。
这才几年,就又出了这种事。
李跃设海航司,不是让他们干这些的,而是扩张、进取、掠夺……
所以李跃施以重刑,以儆效尤。
“治国之难,如临深渊,一步走错,万劫不复。”常炜感叹道。
“治国不难,难的是治人心,这几颗人头,不仅是警示朝廷百官,也是警示朕。”李跃深有感触。
再好的国策,也禁不住有心人的钻营。
几人再也吃不下去,李跃干脆令人全都撤下,所谓海鲜也就那么回事,海参吃多了就能雄起?
草原上和辽东的野人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照样杀伐四方。
李跃道:“王景略上书,言秦国熬不住了,可以准备伐秦之事!”
原以为苻坚至少能撑个两三年,没想到不到一年,就撑不住了。
其实苻坚即位以来,每一步都走对了,只是生不逢时,加上手上没有王猛这种人,替他整合内部,凝聚国力。
氐秦看似疆域辽阔,实则并没有多少实力。
“秦利在速战,大梁利在消耗,陛下何必急于一时?还有两月便是秋收,可暂缓关中颓势,依臣之见,苻坚犹能支持一年,且秦晋结盟,陛下出兵西进,桓温必不会坐视。”常炜拱手道。
王猛的意思也是准备伐秦,而不是立即出兵。
而且他奏表中用的是“伐”而不是灭,可见氐秦并非虚弱到全无还手之力。
另一个头疼的问题是桓温,他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这两年实力有所恢复,又重新捡起北伐的口号。
还有一人没提,那就是拓跋什翼健,别看在中原混的灰头鼠脸,将精力放在草原上后,所向披靡,上个月在与柔然决定性的郅居水之战,大破柔然诸部。
阵斩七千余,俘虏两万青壮,获牛马等各种牲畜二十万头!
剩余柔然向西逃奔金山山脉。
历史上拓跋氏最终成为赢家,还是有些东西的。
如今拓跋什翼健腰杆也硬了起来,厉兵秣马,盯着南面中土。
“一年就一年,越往后推,大梁越是强盛!”
梁国对秦晋两国战略和国力上的优势,不是他们一时片刻就能弥补的。
“臣以为……苻坚或许会孤注一掷!”崔宏拱手道。
“可详细道来。”李跃也觉得以苻坚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
苻坚即位一来太顺利了,基本没受到什么重大挫折,几年间吞并了凉州、仇池、汉中,将氐秦的疆域扩张了一倍。
正是烈火烹油之时,岂会甘心这么被梁国钝刀子一刀一刀宰割?
上次三路东出,严格说起来,损失并不大,还拿下了上庸三郡,和整个河套。
脸皮厚一点,完全可以吹嘘成一场大胜。
不过这种战术上的胜利,无法抵消战略上的失败。
梁国吞并燕国,从此集中精力对付秦国。
崔宏起身,侃侃而谈:“氐人性情坚韧,苻坚屡次出兵都获胜,秋收之后,必然集中兵力,倾力一击,以打破大梁对其围堵,我军五路围堵,苻坚只需击破一两路,围堵之策便施展不下去。”
庙算、料敌于先,一向是兵法之要义。
苻坚怎么做,其实并不难推测。
“不错。”李跃点点头。
崔宏继续道:“上庸、河套皆偏远,苻坚断不会用兵于此二地,河东铜墙铁壁,有数万大军在,苻坚亦不会击此地,是以臣以为,必定出兵武关或者潼关!”
武关徐成,潼关慕容垂,都是名震天下的大将,有营垒固守,守上两三个月,苻坚自己就挺不住了。
“玄伯之言是也,苻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