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1 / 2)
某种程度上,石斌人头的含金量还在梁犊之上。
这代表黑云山与羯奴死磕到底的决心。
毋庸置疑,华夏大地上,不满羯人残暴统治的人很多。
以后宣扬出来,能最大限度的团结他们。
陈端看了薄武,“属下愿为前锋!”
“可!”李跃大手一挥,陈端率两三百本部冲在最前。
能当上乞活将,武艺肯定没话说,三百骑兵宛如恶龙向南奔去。
黑云骁骑精锐其后,马蹄声纷至沓来,其后跟着骑乘驴骡的斥候营,五千余众黑压压的冲向石斌的七千步骑。
“张生野!”李跃在马上喊道。
“属下在。”
“你令五百捉生手绕到贼军背后,切不可走脱了石斌!”李跃留了个心眼。
看人下菜,对症下药。
厨师、大夫、将军殊途同归。
石斌丝滑的有如泥鳅一般,万一再逃了,这场布置也就白费了。
“领命!”张生野“策驴”而去,胯下大青驴在旷野中欢快的鸣叫着。
斥候多喜骑乘驴骡,好养活,随用随弃,丢了也不可惜。
而战马则需要精心照料,吃的比人还多,很多斥候也就放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敌阵已经历历在目。
敌军早已竖起长矛,还象征性的竖起了木桩当作鹿角,将几百辆木车围在外面,车上载着孩子、女人,以及钱帛。
本意是抵挡黑云军,但士卒们一见到女人和孩子,变得更加愤怒。
“杀!”吼声从肺管子里面喷出。
尤其是最前面的陈端,根本不管木车之后的长矛,两百骑义无反顾的撞了上去。
最前面的数骑顿时化作血泥,但后面没有一人迟疑,一人后退,一人犹豫,眼中只有羯人。
即便身体被扎成刺猬,也绝不停下脚步。
“轰隆”几声巨响,木车被撞翻。
骑兵对散落地上的钱帛不屑一顾,直接冲了进去,“报仇!”
一声声的呼喊犹如泣血。
霎时间,整个战场都响彻着“报仇”的呼喊声,复仇之心的驱使下,每个人都燃烧起来。
无论是石勒还是石虎,都是踩在华夏的尸山血海上走向皇位的。
北方晋人,哪家哪户没有亲人死在羯人手上的?
灭国之恨、毁家之仇,早已刻骨铭心。
木车上原本目光呆滞的女人和孩子们,忽然一跃而起,奋不顾身的扑向车后的羯军。
原本就抵抗不住的羯军顿时大乱。
还来不及扯开身上的女人和孩子,就已经被飞奔而过的骑兵刺穿了胸膛。
而很多女人孩子就此死在乱军之中,血流遍地。
羯军几乎是一触即溃,远比李跃想象当中的还要脆弱。
不,这根本就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支只知道欺负手无寸铁之人的贼。
而黑云军在李跃悉心调教下,早已完成族群认同,知道为何而战。
此之谓以正讨逆无往不克!
一阵厮杀,羯人步步后退,更有甚者,直接扔下武器,向南逃去。
一片血雨纷飞之中,竟然有人引亢高歌起来,“朝发广莫门,暮宿丹水山。左手弯繁弱,右手挥龙渊。顾瞻望宫阙,俯仰御飞轩……”
如诉如泣,婉转的声音中透着凄凉,穿透力极强,冲破了嘈杂的战场,隐隐传到李跃耳边。
环视附近,却见一士卒披头散发,赤着上身,状若疯狂,身冲入贼众之中,一边吟咏,一边挥舞左右手的骨朵,孤一通乱砸,虽身中数刀,血洒当场,却一步不退。
这人倒是新面孔,应该新招募的士卒。
李跃见其勇猛无畏,心生怜惜之意,让杨略、张猪儿带着数名亲卫前去援手。
其他士卒虽然没这么疯狂,却也无比生猛,在伍长、什长的指挥下,绞杀最后的抵抗者。
每个人都竭尽全力的宣泄着心中怒火、仇恨。
仿佛是眨眼之间,正面战场上,早已没有站在的羯人。
其他的羯人早已向南逃去。
“石斌!”李跃心口一阵恶气上涌,嘶声大吼起来。
天地茫茫,到处都是逃窜的背影,哪里还有石斌的人在?
李跃确定石斌一定就在这些逃窜的人中,只是仓促之间难以辨认。
满地的尸体、鲜血依旧无法平息士卒们心中的怒气和恨意,很多人站在尸堆里,胸口剧烈起伏着,搜寻着还未断气的羯人。
而这时,还活着的女人和孩子们哭泣起来,一个个坐在血地里。
“苦什么?不准哭,以后要让敌人的女人和孩子哭!”李跃最见不得女人和孩子哭。
哭声戛然而止。
李跃走上一辆破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上黑云山,活下去!”
亲兵们搜寻受伤未死之人。
不过这场大战还未结束。
斥候来报:“将军,张贺度率陈留兵马赶来,一万五千之众,离此不到二十里。”
瞬间,周围的士卒们伸长了脖子,目光炯炯,没有丝毫惧意。
李跃翻身上马,二十里地,退肯定是退不了。
这场大战堪称摧枯拉朽,在黑云军的怒火面前,羯人简直不堪一击。
石斌一次次的分兵,削弱了羯人仅有的兵力优势,先是三千骑兵,然后七千步卒留在后面观望,现在,又送了一万五千人上来。
一串一串的来送死,一口一口的将黑云军斗志、士气、杀心喂了出来。
不过这也是羯赵的常规操作,在棘城喂出慕容恪,在凉州喂出谢艾,如今也算是轮到了自己!
黑云军的战意刚好到达最顶峰。
身后一阵马蹄响动,李跃回头,却见是徐成满身血污的领着中坚营赶来。
原本是步军的中坚军,就这么杀成了骑兵……
“不杀石斌,誓不罢休!”李跃提起长槊。
“杀、杀、杀!”士卒们纷纷举起了兵器,眼神中的怒火到达了顶点。
三样
几只乌鸦飞过清澈的洛水。
河水中飘荡着几具浮尸,两岸的良田早已荒废,茂盛的野草淹没马蹄。
石闵策马缓缓从士卒之中走出,背后的洛阳也显得残破不堪,仿佛也要被荒草淹没一样。
荒草尽头的麾盖、仪仗由远及近。
一面大纛上书“大将军”,另一面上书“彭城王”。
石闵迎上前去,拜在麾盖之下,“末将石闵拜见殿下!”
“棘奴无须多礼。”石遵热情上前扶起石闵。
石虎立太子时,便在石斌、石遵两人之间犹豫,但因为石邃、石宣两人起了弑父的心思,让石虎坐立不安,最终选择年幼的石世。
但这并不代表石遵从此绝了念想。
石虎为了安抚他,立他为大将军,都督关右,权力之大,在羯赵仅仅排在石斌之下。
“梁贼叛乱,棘奴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当居首功,梁贼头颅,本王已令人送入宫内,不日便有重赏。”石遵算是石虎诸子中最温文尔雅之人。
生母是有名的美人郑樱桃,让他的长相没有其他兄弟那么凶狠。
“多谢殿下。”石闵拱手。
这场碰面并不是意外,石闵从荥阳、成皋一路向西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