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 / 1)
“当然是见不得人哈哈哈!”
“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
“身子早已经脏透了!”
刺耳的言论不停地传入秋辞梦和札香寒耳中,文姑神情波澜不惊,佝偻的身形纹丝不动地矗立在这群魁梧的官兵中。
齐玉宣和李凌云默许了官兵为虎作伥的行为,秋辞梦心中极为不满,刚想上去与他们理论几句,被札香寒牢牢地按住了肩膀。
札香寒无声地朝她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秋辞梦莫轻举妄动。
秋辞梦心下了然,既然刚才札香寒向他们服软示弱,李凌云不仅选择无视,更是出言不逊。
这些食朝堂俸禄的酒囊饭袋!
北境的外族侵扰,南境的天降旱灾,不想着如何法子解决,挨个把注意打到了她们风月阁上。
秋辞梦不愿再想下去,因为这样这会徒增烦恼,风月阁的实际掌控者是宣三娘,姑娘们的卖身契皆在她手中。
至于如果宣三娘遭遇了牢狱之灾,风月阁覆灭,她和札香寒她们何去何从,秋辞梦不知。
秋辞梦叹了叹,拂下札香寒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掩面转身走向文姑,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文姑走进了东苑。
札香寒站立不安地琢磨片刻,对齐玉宣和李凌云躬身行礼,语气冷漠道:
“二位大人请自便。”
语罢,甩袖追上秋辞梦和文姑的脚步。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下九流也有横眉怒目之性。
齐玉宣和李凌云面面相觑半晌,底下的官兵捉摸不透两位大人的意思,推搡几下,终于有一人小心翼翼地凑近询问:
“齐侯爷,尚书大人,这东西两苑咱们还封不封?”
“封!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撵出去!今天就算把全风月阁的人抓完了,都必须把朝廷的命令办了!”
李凌云冷哼一声,隻怪那宣三娘不识趣,早说了让她把秋辞梦送上他府中,好说歹说,她宣三娘回回都搪塞他。
否则今日他还能瞧在情面上留下一苑供这些姑娘们居住。
“李大人,在下早已在庆春楼定下席位,据闻庆春楼近日请了苏南地区有名的厨子。”
李凌云祖籍苏南,幼时养育在祖母膝下,最喜食蟹粉汤包和桂花鸡头肉,齐玉宣精心为他准备了美食佳酿。
为官之道,无非八个字,“横取中庸、亦敌亦友。”
齐玉宣看李凌云松了脸色,伸手作揖,“李大人,关于查封风月阁,本侯还有诸多事宜与您商量,请。”
“既然侯爷如此诚恳,热情难却,在下只能顺君之意,请。”
伴随着齐玉宣和李凌云的离去,那些官兵鱼贯而入地闯进东西苑,封令驱散姑娘和小厮,查封每间院子。
与风月阁的东苑仅一墙之隔的京城运河上,一艘华美的画舫中正有两人煮酒对论。
“横取中庸、亦敌亦友,姜大人何意?”
江风落入职翰林院后,不少朝中之人来与她结交,面前的姜道成姜大人倒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姜道成任职督察院右副督御史,在京城的官场宦海中沉浮多年,是中立派的中流砥柱。
姜道成摸了摸自己须起的长胡,老神在在地问起江风落:
“我长你数十岁,下了朝,我且称呼你一句小友。江小友,你可看清了当今朝堂上的局势?”
江风落点头道,胸有成竹答覆:“朝堂分三派,拥立太子自成一派;皇上虽日渐消瘦,但在朝堂中根基深厚,可目前太子党隐隐与皇上一派有抗衡之势;再者——”
江风落别有用心地瞄了一眼姜道成,思量着今日姜道成约见他的用意,抿了抿嘴唇,斟酌措辞说:
“再者便是独立于其余两派的人,朝堂上两派的官员称呼他们为蠢牛。”
牛教三遍尚且还会转弯,而像姜道成这类的官员,即不依附太子,亦不愚忠于皇帝,大多数都身在御史或者监察之位。
“哈哈哈哈,好!好!好!”
姜道成举杯仰头一口饮尽烧得滚烫的热酒,火辣辣的滋味让他直呼“爽快”,爽朗豪放的笑声响彻整个画舫。
外面乘船的船夫在外咿咿呀呀地唱起民间歌谣,无丝竹管弦相配,粗犷的乡音伴随着江面荡漾的圈圈涟漪,扩散在江畔两岸。
江风落目露狐疑地盯着姜道成,心中飞速地猜测他的言下之意。
她是新科探花,倚仗皇上器重,遂了她先前的心愿,成功入职翰林院,参加完各大宴会后,确乎是结识了不少同僚。
可她明日才正式上朝,姜道成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也如其余人一般拉拢她站队?
姜道成讚许般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风落,悠悠然地说:
“为人处世最讲究一个中庸之道,两端平衡,做官亦是做人,官场中的弯弯绕绕非尔等可想。
你与那些同僚,面上是朋友,可背地里他或许会把你当作敌人,你想迁升,不免要与他争夺利益,久而久之,你们自然也就成了敌人。”
江风落神色不解道:“承姜大人指点,可这世间总有心意比邻之友,古有伯牙子期之交,想来亦敌亦友怕是不妥。”
姜道成将煮好的烈酒递给江风落,眼神怀念,似乎是在透过她的躯壳看向一位故人。
江风落接下这坛酒,出于礼仪,低头闷闷地喝了一口,她少有饮酒,酒还未到肚肠,滑过喉咙,便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