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没有人再反对,也没有再出现任何乱子,他的即位可以说顺风顺水,整个鲁国上下内外,都是一片庆赞之声。
鲁国国内自不用多说了,毕竟季氏与孟氏扶持的他上位,而他又是李然与叔孙豹暗中支持,所以国内的三方势力都显得相当安静。
而于境外,大国如晋,齐,小国诸如莒,邾等国,其实也都对这位新即位的鲁侯是有所了解的。也都知道这是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公子,他们当然也乐见其成。
于是,公子稠即位便显得格外的顺遂……
然而,令所有鲁国人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的鲁侯,刚一即位,颁布的第一条政令,便是要减免绝大部分城邑的税赋。
这当然是李然的主意。
季孙宿理所当然的猛烈反对,因为在那“大部分城邑”当中,他的封邑可是占了绝大部分。若是当真减免了税赋,那季氏这一大家子的花销岂不直接没了着落?
家宰,邑宰,死士,门客,以及关系网的维护,哪方面不要钱?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这谁能忍?!
而李然要的就是他反对。因为只有这样,李然第二局才能得以进行。
在祭氏别院之中,李然已将部分计划告诉了叔孙豹,让他先去做好准备。紧接着李然再度进了一趟鲁宫。
已经继承大统的鲁侯,如今也不像往日这般自由了,更不可能天天离开鲁宫。所以见得李然进来,自是十分高兴,当即询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君侯,明日你在朝堂上便提议去朝觐晋侯,新君即位拜访他国国君古来有之,季氏与孟氏必定不会阻拦于你。”
这就是第二局的开端。
鲁侯甚是诧异的言道:
“去晋国?继续借晋国之手对付季氏?”
李然先是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道:
“是,但也不是。”
“嗯?”
“晋国虽是如今的霸主,但鲁国内政,晋侯就算有心干预,只怕六卿也不会倾力相助。”
“而今这世道,都是趋利之徒,若我们给不了六卿更为实质的好处,又想让他们出力,那可谓是难于登天……此次入晋,其用意乃是让君侯能够暂时离开鲁国一些时日,至于目的嘛,待日后君侯便会自有分晓。”
李然并未告诉他这部分计划的详细内容,因为此时他自己也还有些拿捏不定。
毕竟此次羊舌肸前来鲁国观礼,并没有给予他们想象中的热忱,反倒是试探之意更多了一些。
祥瑞的意义
鲁侯自知此时已没有退路,要想坐稳这个位置,他眼下必须要仰仗叔孙豹与李然。
第二日,鲁侯便在朝堂之上提出了要入晋的想法,并是立刻派人往晋国去通报了消息。
对于季孙宿而言,鲁侯出使晋国,朝觐晋侯,可谓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巴不得鲁侯能离开朝堂。毕竟傀儡虽是傀儡,可有的事,当着鲁侯这个傀儡做,总归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而鲁侯自个愿意出使他国,不正好可以让他放开手脚来?
不过,鲁侯即位后入晋朝觐,这好歹是个外交大事,那自然是要妥善安排一番的。尤其是选个好日子,在这个做啥都要占卜看日子的年代,出使晋国这样的大事,那自然是要请上太卜好好算一算的。
然后,就在叔孙豹的安排下,出使时间被定在了下个月初三,卜算的结果为:贞。
李然仍旧住在祭氏别院之中,此处于曲阜中可谓是闹中取静,相对还是更为安全些。
而这几日又闲来无事,李然把出使晋国的整个计划都串起来整理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确定要这样做?”
叔孙豹还是有些担心,李然的计划看起来严丝合缝,可一旦要真落实下来,难免不叫人胆颤心惊。
“目前削弱季氏于百姓中的声望乃是最为关键所在,我们先将季氏反对减赋的消息散布出去,各个城邑都务必要做到,如此方能从根本上削弱季氏在鲁国的声望。”
“另外,那祥瑞之物也需做得天衣无缝,切不可让季氏和孟氏看出破绽来。”
出使晋国之前,李然并没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鲁侯虽然人可以离开,但民心也不能丢。
毕竟他刚刚即位不久,此时出使晋国,一旦季氏与孟氏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只怕待得他回来时,本就不多的君威更是所剩无几,届时可就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了。
将季氏反对减赋的消息散布出去,一方面可以打压季氏的声威,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为鲁侯收获一波民心,而这些破事也够季氏短时间里喝一壶的了。
至于祥瑞之物,这对于鲁侯在民间的威望自然是大有裨益。
这种伎俩,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即便是久远的未来,也依旧是很有市场的存在。
“子明兄当真是好计谋,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暂时离开了,季氏与孟氏想必也会忙得不可开交了!”
孙武靠在门框边上,眼角带着点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就英武的脸庞一时看来更具光彩。
孙骤见得侄儿在此胡乱发言,正要让他闭嘴,却不料李然笑道:
“对付老奸巨猾之辈,自然是要用得这老谋深算,所谓因时而异,因人而异,此即为中庸之道也。”
这话算是在提点孙武了,对于这位日后的兵家至圣,李然可是一直抱着很大的期望。
“唔……‘因时制宜,因人而异,中庸之道’,确是有一番道理……武受教了。”
说着说着,孙武朝着李然躬身一礼,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李然见状急忙让他起身,而后道:
“长卿兄免礼,长卿兄几次三番相救于在下,然甚是感激。长卿既叫得我一声‘子明兄’,那你我之间便无需如此大礼了。”
话音落下,几人闻声皆是大笑起来。
唯独叔孙豹在旁,却只是闻声一叹:
“经酒肆一事,季氏多半已经死了招揽之心,此刻想必正在谋划着如何对子明痛下杀手,日后尔等行事,还需谨慎提防,务必小心从事,万不可被那季氏趁虚而入。”
这话自然是说给孙骤与孙武听的,两人目前名义上都算得是李然的保镖,所以日后李然的安全自然皆是由他们负责的。
叔孙豹叮嘱完他二人,转身过来又与李然商量起来:
“关于鲁侯减赋一事以及天降祥瑞之事,一旦消息传出,季氏得知必定也会知道乃是我们暗中所为。以季孙老匹夫的作派,想来不会留给我们太多时间,他必以其雷霆手段处之。”
“叔孙大夫说得也对,子明兄此计虽好,但我们毕竟是远在异国。这国内之事,我们又如何干预?就算我们千般谨慎,却总有个万一呀。”
孙武在此处毕竟只是孙骤的侄子,并没有其他身份,故此这番话一出口,孙骤便立马喝道:
“大夫与主公商议,你乱插什么嘴!”
“诶,孙骤,长卿所言不无道理。”
李然摆手制止了孙骤。
只见他神色淡然,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而后道:
“兵不厌诈,此次我也没打算瞒着季氏,我要的就是让季氏忙起来,疲于应付鲁国国内之事,从而无暇顾及身在晋国讨援的我们。”
“但……倘若果真如叔孙大夫所言,季氏因为此事而派人追我们至晋国呢?”
“呵呵,那可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