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你也遭到刺杀?”
他的话音落下,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诧异之声。
季孙宿的脸色一时间相当难看,对太子的刺杀失手了,对李然的刺杀也失手了,失败!简直是莫大的失败!
现在被李然问及这二者间的关系,饶是他本信心十足也一下子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碰巧了,几乎就是同时发生的,要说两者之间没关系,放这殿内谁也不会相信。
“哦?竟还有此事?呵呵,想你不过一介庶民而已,谁又会想到要刺杀于你?”
“哦……对了!听说李然是自成周逃难至此的,所以才来曲阜避难的吧?那……会不会是周王室的人混入了曲阜,对你动的手呢?”
季孙宿毕竟也是老谋深算,只是冷静了一下,便很快就想到了对策。这让在场的一众朝臣也是不由自主的皆点头称是。
对于李然的来历,该弄清楚的基本上也都弄清楚了。他既然被周王室追杀过,那么在曲阜城内遭到刺杀,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此时,假太子似乎并不知道李然还有这段遭遇,陡然听闻,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态。正思索如何将这话题转移到季孙宿身上,却不料李然倒是再度先开了口:
“季孙大夫所言极是,草民正是因为遭了周王室的变故,这才被赶出了洛邑。”
“可如此说来却也奇了,草民皆因与周太子晋是挚交,故而一路被追杀。可太子殿下与周太子晋可从未听说有何交道。却又为何也会被刺杀呢?”
李然抛出这一问,显然又是将矛头给怼了回去。但这还远远不够,只听他继续言道:
“太子如今马上便要即国君之位,祭天仪式也已准备妥当。此时此刻,正值普天同庆之际,谁人却又会如此丧心病狂的选择此时刺杀太子?莫不是……有人便不想让太子即位不成?”
李然说着,脸上满是云淡风轻之色,不见喜怒。但从他的这番话中不难听出,他将此次鲁宫刺杀,与之前季氏意欲代太子祭天一事给关联了起来。便是给予别人一种错觉。
季氏意欲代祭天,不正是为了彻底掌控鲁国公室?而此事因晋侯震怒而作罢,季氏心有不甘,出手刺杀太子,岂不是更加的名正言顺?
听到这话的季孙宿,心中顿时勃然大怒。他正要质问李然到底想说什么,再顺带着给李然扣上一个污蔑上卿的罪名时,却忽的想到这是一个陷阱。
老辣如他,岂能看不出这是李然的陷阱?
一旦他急于否定鲁宫刺杀事件并非代祭天一事的后续,一旦他过于激动的否定,那么在其他人眼中,便相当于是坐实了。
届时,虽然他依旧可以用权势将此事强行弹压下来,但终究会成为日后可能引爆的一个污点。
毕竟如果是无中生有的事,他身为一国上卿,如此有失身份的跟一个庶民争辩,那不就是心虚的表现?
于是他也是不露声色,只冷冷言道:
“呵呵,看来此事还当真有些蹊跷了……既如此,眼下便只能看是否能够抓住刺客了!”
显然,季孙宿此时已经不想在朝堂上与李然正面交锋了。赢了也不光彩,输了那就更丢人。何必呢?
而此时,季孙意如早已被他安排前去灭口了。季孙宿知道,只要李然抓不住凶手,他的身上便不会有任何的把柄。
你不是要追查真相嘛?行啊,我就来个死无对证,看你李然还能有什么本事!
“这李然……呵呵,当真是有些本事,险些让老夫着了你的道。好吧,都来吧,一个太子,一个叔孙豹,再加上你,你们三人,且都给老夫瞧好咯!”
此时,季孙宿立在一旁虽是波澜不惊,但心中已然是掀起了无边的恨意。
但这一切李然肯定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自己第一阶段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那假太子闻声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毕竟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让李然把话说完。
至于叔孙豹则更是识趣,知道在不清楚李然全部计划时,言多必失,故而从头到尾都是一声不吭的。
“来人!予寡人下令,即刻起全城搜捕刺客!”
于是,假太子下达了他身为太子的第二条指令。
二进宫
朝议结束,李然和叔孙豹便一起从鲁宫出来,此时已到了傍晚。
残阳斜挂,鸿鹄齐飞,高远寂寥的天空好似两人此时的心间,透彻清宁。
压在两人心头上那块巨石,已然有些松动。只要再加一把劲,或许这块巨石便会滚落并且摔得粉碎。
可他们也知道,此时此刻,远还没到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时候。
回到叔孙宅邸,叔孙豹第一时间向李然了解了整个计划,也知道了鲁宫中的太子野乃是李然找人假扮的。
初闻此言,叔孙豹甚为担心。但又亲见今天的假太子野看起来表现倒也还很不错,竟真的一时将季孙宿给糊弄了过去。于是,又稍微是宽心了些。
可假的始终是假的,此事到最后终究还是要收场的。时间一久,一旦让季氏与孟氏发现其中端倪,那便再没有今日这般容易糊弄了。
“季孙宿这个老匹夫向来精细,子明你当真有把握可一击即中?”
此次李然的计划若是不能一击即中,等季孙宿回过神来,只怕一切都晚了。
“大夫且放宽心,眼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当中,太子野绝不会白死!”
李然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既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却也没有给他否定的回应。只是他的眼神在提及太子野那一刻仍旧极为坚定。
而叔孙豹此时除了相信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闻声当即点了点头。片刻后,叔孙豹又一声长叹道:
“公子稠少不更事,一旦为君,只怕仍会成为季氏与孟氏的傀儡,此间计较,子明你可曾晓得?”
“老夫扶助太子野,乃是因为他胸怀大志,若假以时日,定能完成先君遗志,可公子稠……”
话到此处,叔孙豹的脸上满是无奈。他还不知道公子稠装傻的真相,此时担心公子稠被季氏利用也情有可原。
然而李然却也并没有告诉他有关公子稠的真相,他看着一脸无奈的叔孙豹,淡淡道:
“可眼下……除了他,我们也别无选择了。”
叔孙豹闻声一怔,欲言又止。
他知道李然的意思,也知道李然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这样的做法跟季氏没什么两样。奈何当下情势危机,除了公子稠外,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其实鲁国公室之中还有不少公子,虽然继承国君位的顺位不一定比公子稠高,但起码智商稳定在常人水平。
叔孙豹以为,李然扶公子稠上位,走的便是季氏的路子,因为公子稠容易掌控。
只要掌握了公子稠,那便掌握了鲁国国君,由此对季氏与孟氏进行反攻,倒也是个办法。
“呵呵,叔孙大夫,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待明日还有一场重头戏要演,我们此番切不可错过良机呀!”
李然说罢,正起身准备离开。
可谁知叔孙豹叫住了他,看着他略显低沉的脸庞道:
“子明!”
“老夫知道你与太子交好,也知道你与太子都是腹藏丘壑之辈,绝非凡俗。但人生于世,有些事我们该做,有些事我们决计不能做,你可明白?”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孔子在此,当会对这句话十分赞同。
叔孙豹似乎在担心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