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降温了(2 / 3)
欢连这种可能性都想过了。
颜彻今天是下午有课,晚上去打工,一直没看到宋缓缓,问了老板娘才知道宋缓缓请了这两天的假,说是家里出了点事。
颜彻给宋缓缓发了很多消息,却没打一通电话。因为他知道宋缓缓会被吓到,他知道宋缓缓更喜欢信息联系。但他没有得到对方一条回复。
所以呢,接下来该打个电话了,或者等他回来再关心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好好聊聊。如果作为工友他认为毕竟只是打工仔和朋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难得,但颜彻觉得还不够。
晚饭高峰期过了一会,他跟老板娘打了招呼,说去看看宋缓缓。老板娘是个市井人,没多大善也没多大恶,一辈子做过做出格的事情就是收了当时可怜兮兮的宋缓缓当童工。
老板娘说你去吧去吧,从冰箱里拿出另一半西瓜。
颜彻往宋缓缓家去,一路上没敢给宋缓缓打电话。他有些不想承认是因为害怕听到宋缓缓拒绝的话语,他知道宋缓缓绝对会拒绝的,不如直接堵到他家门口,这样宋缓缓总归会跟他说说话。
于是在那扇门打开后,颜彻看见了五官有些熟悉,气质却完全不同的一张脸,是宋欢。宋缓缓的亲弟弟,宋欢。
颜彻比宋欢高一小点儿,他看宋欢一脸坏脾气,只觉得大概高中生一天到晚都这个臭脸因为他自己高中就被折磨的也是这个鬼样子,所以没去理他,只问你哥在吗。
宋欢不想和颜彻说话,但毕竟他是哥哥的朋友,还是替颜彻叫来宋缓缓。
宋缓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颜彻一看心就一阵酸痛。他本以为宋缓缓这次又要苦笑摆手说明没事的,可面前的人却笑着抿了下嘴唇,转过头对臭脸高中生说他要和朋友出去一下。
宋缓缓再转过头对着颜彻,就是一双无奈又无辜的眼睛,他说,麻烦你稍微等下,我换完鞋请你去吃点宵夜吧。
宋欢不乐意,闹着要去,宋缓缓按着宋欢的头让他好好在家反省。
颜彻听他这样说,反应过来是宋欢闯祸了。
七点半属于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这顿饭叫晚饭可能有点晚了,叫宵夜也属实太早了点。
就在他们打工那家店的左边两个店面,一家甜水铺。宋缓缓刚吃完饭,颜彻看出来了,于是说自己想吃甜的。
店里人两三,二人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冷气开的很足,相对无言惟有白勺碰壁叮当响。
宋缓缓用勺子戳他那碗三鲜冰粉,最后还是无奈的跟颜彻把前因后果全部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具体打起来的原因,然后坦白的说他因为想让宋欢继续拿奖学金而打算求求人情,但是没有头绪。
宋欢多少是被养大的,而宋缓缓就是那个摸爬滚打的。他知道宋欢最多也是道个歉,如此也并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宋欢是上了学的,是不屑于阿谀讨好的,他会认罚。所以这些事情只能自己来。
宋缓缓不觉得委屈,他觉得理所当然,他还是觉得有这样正派的人还是挺好的,是自己弟弟更好了。
他要宋欢走哇,往上走,正直的往上走。
颜彻不喝他的西米露了,也跟着一通说完的宋缓缓沉默。
“非国家公职人员受贿罪也是要判刑的……”
颜彻暴言,宋缓缓彻底喷了。
“我,你,我……”宋缓缓开始笑,僵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我只是想看能不能让对方不追究,给校长和他们说说好话……我到底能花多少钱呀能够成什么什么受贿罪?人家要是真的为难我也不会强迫人家的呀!”
颜彻也笑了,重复道:“非公家公职人员受贿罪,好好好,是我关心则乱了。”
他喝了口糖水,继续说:“是白川外国语学院是吗,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宋缓缓眨眼:“因为你上次去的就是白川外国语。”
他们似乎在说相声,颜彻笑:“我的意思是说感觉在哪儿聊天的时候听到过,好像还是八卦,校长是吗,我什么时候打个电话问问我妈,你急吗?”
宋缓缓的笑刹不住车,又惊又喜:“真的吗!世界好小!不急,你方便就可以。如果能够精准搞清楚喜欢什么就比较好办了,谢谢你,果然八卦是人类的第四大本能。”
之后的谈话一路放飞,宋缓缓似乎是因为心头事有着落而放松不少,两个人一阵低语低笑,说着相声,时间流到了九点。
还带着糖水铺冷气的两人分别,宋缓缓和颜彻笑着告别。
宋缓缓在路上走着,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好有趣,树的根系扎进泥土里,泥土连着水泥路,水泥路连着他自己。
于是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宋缓缓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是宋欢,接起来就听见电话那头幽怨的声音:“哥……我饿了我要吃宵夜我来找你……”
宋缓缓心情好,笑着答应了。
夜儿静悄悄,人儿有话讲。宋缓缓带着宋欢在夜市路边一路逛一路吃,宋缓缓心事有着落,舒心的吃吃喝喝,宋欢反而看起来不太开心。
宋缓缓只当他是在为学校的事烦恼,一边吃油炸串串一边缓声安慰着,他说了很多宋欢听了一遍又一遍耳朵都要起茧的大道理,说这只是小小一道坎儿,跨过去一切都没关系的,以后的路上还有好多好多坎要跨,说什么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事情真的难分对错,难论可否。
宋缓缓其实想说的是他曾读过的书,曾见过的人,曾经历过的事情,想说的是过去几亿年间一分一秒间凝固又缓慢汹涌的苍翠海浪,想说的是植物与昆虫做的约定,让过量氧气造成的极寒与炎热交替再不出现在世界上。
但是他的叹出的气流冲动薄薄的声带,振动编码发声这种低效的信息传达方式只能让他说出,人的一生还很长,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这两声苍白的语句。
宋欢不说话,他忽然很想把头埋进哥哥的怀里,在这匆匆掠过的人群中。
两汪以自己的河流汇聚成的的深海肩并着肩,能够感知对方存在的方式只有那深处洋流带起的海面轻响。
谁在意呢,谁在意呢。
宋欢在意的要死。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颜彻到底对他哥说了什么,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哥前后情绪的不同。
自从父母死后,从来能牵动哥哥情绪的只有自己,工作也好生活也罢,他们是这空洞浩瀚的星海里对方唯一的联系。他们本应该是同一片海。
宋欢继续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到他那傻卵同学说的他哥腰细,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他哥腰到底多细。
……不过他哥也会喜欢男人吗,如果喜欢的话是上还是下,如果在下的话……宋欢的思绪想被打了一个结,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怪异的酸楚与不适被他的心脏沿着血管泵向全身,停滞在手指处尤为明显。
宋欢现在不辗转反侧了,他开始躺尸装死,结果发现不行,翻身下床找他哥去了,如果见到哥哥还和以前一样自如,那就没问题了。
于是他跑到他哥的房门前,轻声问,你睡了吗。
房间里传来渐近的脚步声,闷闷的脚步声在咔哒一声后变得清晰,宋欢了看见比自己矮一点的宋缓缓。
宋欢有点想像小时候那样对他撒娇,在没变声之前,他总抱着他哥的手变着调的叫哥哥,缠着来接他放学的哥哥给他买雪糕吃。
而他现在,只能用低低的嗓音蔫巴巴的叫一声:“哥……”
宋缓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