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怪雾1(1 / 6)
这道曲折幽深,越往里去,道路便越被墓下的浓霾掩没,黑瞎子眉头一皱,沉声:“小心,这雾有古怪,都挨紧点,别走散了。”
话音刚落,张起灵的眼前一暗,虹膜上头像是蒙了一层白雾,他看不见周围的人了,突然,他隐隐瞧见一个高挑的人影,对方的模样却是模模糊糊,只能勉强瞧着对方好像穿着一身翠绿色的旗袍,那人像是踏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空旷的洞穴与她鞋下的哒、哒、哒声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张起灵下意识后撤半步,对方却悄无声息贴进他怀里,双臂虚虚环住他腰身,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传到张起灵的耳膜里。
“小东西。”
张起灵的耳道泛起一股酥麻的痒意,这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还不等张起灵做出反应,眼前的白雾就越发的浓,连带着那个身影一齐被雾吞噬,张起灵的眼前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下意识伸手前探,抓住的却是黑瞎子的胳膊。
“哑巴,你怎么了?”
张起灵短暂的在雾里看清自己抓住的是黑瞎子的手臂,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情绪,他松开手,觉得心里有些发闷,他抿着唇没说话,他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叫人看不出来个什么。
张起灵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总觉得很熟悉,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的。
可是他不记得了。
在这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头,弥漫着一股子珊瑚腐烂的味道,突然,甬道剧烈震动起来,人群被震的四仰八开,被迫隔绝成了几路,张起灵刚想拉住刘丧,却抓了个空。
雾,又浓起来了…
刘丧看着黑洞洞的前方,从包里摸出几根荧光棒,给掰亮了扔出老远,荧光棒咕噜噜滚出老远,微弱的绿光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但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刘丧不知何时和大队伍走散了,张起灵他们那边山体震荡,刘丧这边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他的耳朵一直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还不止一个,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刘丧被吵得头疼,连呼吸都觉得不畅起来。
荧光棒滚进石缝里,远远的投射过来的光亮,将刘丧的脸照出一道青白的痕,他被晃了一下眼睛,周遭似乎安静下来,没有他刚才听到的那样嘈杂声音,他拿着手电筒往里头走,像是没有尽头,一路都不见一个转弯或者断口,甚至通畅的有些过分了。
突然,眼前乍过白光,面前豁然开朗,刘丧愣愣的看着前方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他赶紧回头,却见方才来时的路已经没有了。
刘丧站在来往人群的中央,人们穿着中山长袍或是旗袍洋裙,他的这一身在人群里头显得格格不入。
可奇怪的是,人们像是看不见他,甚至于汽车鸣笛径直从他身体里穿过,他才看见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耳朵里又响起刚才听到的人声,人声鼎沸,犹如闹市。
刘丧实在是受不住,他大喊道:“前辈!帮帮我吧!”
话音刚落,人声突然全都没有了,这地方诡异得让刘丧头皮发麻!
他抬腿堪往前一步,周遭事物又瞬间扭曲起来,空间变形如胶带放映,一下子在身边飞速涌动,刘丧看得又开始头晕眼花,他像只无头苍蝇一股脑往前去,一心想要离开这个令他不适的地方。
刘丧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吐了起来。
“你是谁呀?”随着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周遭空间似乎不再变化,刘丧抬头看去,是个小姑娘,扎着两牛角辫,穿着一身花袄子,她看着刘丧,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啊!桑姐姐?”
??“你…”
刘丧话到嘴边还没出来呢,一道声插了进来,他听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陪着自己共生同长了十几年的那个“前辈”吗?
刘丧向声源处看去,发现这张脸……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刘丧愣愣的看着对方:“前、前辈?”
穿着翠绿色旗袍的女人一步一莲,摇曳生姿,她手里头勾着一个小袋,长长的流苏连在她持在手上的铜烟杆尾端,她狭长妩媚的眼撩过来:“小云,不要咋咋呼呼。”
“…桑姐姐?…两个桑姐姐?”
小姑娘看了半天,还是吧嗒吧嗒跑旗袍女人身后去了,她探出小脑瓜来偷偷看,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却能被刘丧听见的“小声”嘀嘀咕咕:“奇怪…这人怎么和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旗袍女人像是瞧不见刘丧,以为又是小姑娘的恶作剧,屈指赏了她一个脑瓜崩:“什么两个?没睡醒呢?”
小姑娘奶声奶气哎呀了一声,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她又看了一眼刘丧,还想说什么,又突然愣住了,那眼里逐渐变得惊恐,也不知道她把刘丧当成了什么,她赶紧闭上眼睛,捏着旗袍女人的衣角,叽叽咕咕:“呜、大白天的…不会吧、菩…菩萨嬢嬢、小云没做过坏事呀…别让女鬼来吃我呜呜呜…”
刘丧:…?你说谁是女鬼?
?这里好像只有这个叫“小云”小姑娘看得见刘丧,于是刘丧只能跟着她,尽管小姑娘怕他怕得要死。
“鬼嬢嬢、你为什么老跟着小云呀?”
难道他要跟小姑娘说因为只有她能看到他这种话吗?按照这个小姑娘的思维,她肯定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真的是鬼,毕竟据说小孩儿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刘丧又一想,他为什么要跟幻境里的“npc”说这么多,对,刘丧认为这只是他看到的幻境而已,如果要说是鬼的话,刘丧觉得他们才是鬼,但是他又不好不搭理人小姑娘,于是他沉默半响,然后憋出一个:“我是男的。”
小姑娘挠挠头,憨了吧唧的噢了声:“鬼哥哥、你长得太好康啦。”
“…谢谢。”童言无忌,不生气。刘丧这样想着。
“跟桑姐姐一样好康!”
小姑娘提到“桑姐姐”整个人又变得开心起来,满眼都是小星星,跟刘丧平时在张起灵面前的样子一模一样,刘丧不知道这个“桑姐姐”是不是和他交易的那个“神”,只从这个小姑娘嘴里知道“桑姐姐”,是这里最红的女明星“黑蔷薇”,追求者数不胜数,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去,但是这个人奇怪的很,一星期都见不着她登台表演几回,也不知道是人成名后架子大了起来,还是本就千金难求一场。
刘丧觉得黑蔷薇哪里像个女明星,她分明就是个女酒鬼、女烟鬼,天天儿的,烫着一瓶白兰地,就伏在她那张软乎的美人榻上吃烟,整日都是白雾缭绕的。
来找黑蔷薇的人也多得很,不过多数被门口那个魁梧的傻大个堵在外头,却独独会让两个穿军装的男人通行。
小云领人进来了,又乖乖帮他们合上门,里面什么动静都听不着,小云知道刘丧耳朵好,扒拉着他衣摆软声软气求他帮忙。小孩子那么好奇干什么,万一里面在做成年人该做的事,那他听墙角岂不是不道德,虽然这里除了小丫头没人能看得到他。
刘丧到底还是顶不住小姑娘软软萌萌的撒娇,凝神附耳去听里面动静。他先是听到黑蔷薇磕烟枪壳子的声音,又听到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说:“你能不能好好地说话?”
“——哈、拿张家的事来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要论起来,你不过是个干脏活的外家……”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器皿瓷器破碎的声音,估摸着是不欢而散,那个男人摔门就走。
“打碎的东西记账你上了,一会我让小云把单子拿给小副官,张大佛爷可要记得还钱呐——”里头又传来黑蔷薇低哑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