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节(1 / 3)
刘皇帝则一手揽着刘昕,一手自亭间的石桌上拿起一叠奏章扬了扬,说:“这是近几月来,我收到诸边的奏报!
东北自不用提了,室韦与女真之间的冲突,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那里也是周遭最不安稳的地方。
山阳、漠南,因此朝廷归化政策,塞北诸族,也是怨愤颇多,抗拒频繁!至于陇西,十多年来,就从未真正安定过,盗贼滋生,马匪横行,党项、吐蕃!
至于川南、云南、黔中、两广、安南等地,蛮夷密布,哪一年没收到夷僚反复动乱的奏报!
这些,就是诸多朝臣嘴里的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刘曙,你说说,你从这些奏报中,有什么收获?”刘皇帝直接问起刘曙。
身在皇子群众,一起挨训,刘曙实则并没有表现出的那般紧张,反正不论刘皇帝怎么训,老实地听着就行了,又不会掉一块肉。
然而,又面对刘皇帝针对性点名时,刘曙心头顿时一个咯噔,愣了下,却不敢不说话。迟疑了下,双手一拱,小心翼翼地道:“四夷反复,叛降不定,大汉诸边,并不安稳,还需加以整治!”
“呵!能说出这番见解,看来你倒还没有彻底荒于嬉戏!”
刘皇帝嘴角带着笑意,但刘曙绝不认为这是对他的夸奖,因此,只是露出一道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儿见识浅陋,让爹见笑了!”
“什么见笑不见笑,你倒说说,针对此等形势与情况,该如何应对啊?”刘皇帝又问。
对此,刘曙有些郁闷,这等涉及到边境安宁的军政策略,问自己干嘛?当然,这等嘀咕是不敢说出口的。
想了想,给了个与废话差不多的建议:“儿以为,朝廷该加以整顿,惩治那些不服王化、破坏诸边安宁的蛮夷!”
“整顿的事情,这么多年,朝廷何曾停止过!”刘皇帝淡淡道:“然又何曾得到片刻安宁?”
“恕儿愚钝,还请爹示下!”这样的对话,让刘曙心里堵得慌,脸都憋红了,干脆做出一副摆烂,任你说教的样子。
见状,刘皇帝也终于放过了他,悠悠道:“这些年,为固诸边,自南到北,自西到东,朝廷安排了二十多万边军戍卒。
然而,王道建设,始终未曾彻底实现。以我思之,诸边不宁,还在于朝廷威严、德化,未能泽布。
而戍卒之苦,我倒听了不少,每思之,几十万军民,为固江山,坚守于边陲,你们这些皇子,却在京中享受安逸,这合适吗?”
当刘皇帝放出这番话,哪怕是刘曙都体悟到了其背后的意思,犹豫了下,苦着脸道:“莫非爹要让儿等去戍防,靖平边陲?”
瞥了他一眼,刘皇帝反问道:“让你去靖边安民,归化诸夷,你有那个能力吗?”
哪怕以刘曙的面皮厚度,也不禁脸红,支支吾吾,很想反驳一下,但终究没敢说出口。
看着皇子们,刘皇帝又淡淡道:“不过,要想打磨你们,除了戍边,让你们去吃吃边鄙之苦,似乎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停顿了一下,刘皇帝目光落在刘煦、刘晞、刘昉身上,强势地道:“你们三个,都是兄长,也经历了不少锻炼,当为诸兄弟表率,也该尽尽职责。
这戍边的事,便由你们带头吧!诏令稍后即下,刘煦去东北,刘晞去漠南,刘昉去河西!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入秋起行,各赴其任!”
“至于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到军中去操练!”刘皇帝道。
“你们可有异议?”刘皇帝又淡淡地询问了一句。
对此,谁敢有异议?不过,对于刘皇帝的这等决定,所有人都面色各异,伴随着的也是各种思量与考虑。
“爹,若要戍边,儿也愿往!”还有比较主动的,是魏王刘旻。
看着他,刘皇帝应道:“你?先娶妻生子再说……”
老九浑人一个
等皇子们从宫苑离开时,已然临近黄昏,落日西悬,残晖却炽烈不减,烘烤着大地。通往宫门的御道间,被训得有些灰头土脸的刘家兄弟们,三三两两,默默行走着,一个个表情都不怎么轻松。
刘昀、刘暧、刘晓这三个亲兄弟走在一块儿,刘晖、刘曙、刘昭、刘晗四人靠在一起,刘旻也随着众人。
显然,还是刘曙话多,哪怕被刘皇帝针对着训斥了一顿,心态也没有受太大影响,此时,忍不住嘟囔道:“你们说爹这是何必?就为这么点事,要把我们聚在一起,如此劈头盖脸一顿斥骂,我们有那么糟糕堕落吗?要让三位皇兄去戍边,直接下诏便是,何必连带着我们!”
我平日里吃穿用度是好些,但又没去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也没机会去盘民脂民膏,败坏纲常,就关起门在公府、庄园内逍遥,规规矩矩的,这也让爹看我不爽?
要知道,公府、庄园、田土、俸禄乃至那些仆佣都是他赏赐的,要是不乐意,大可收回!”
“刘曙!”听其言,一旁的刘旻有些不能忍了,当即斥了一句:“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抽你巴掌!”
“哦?”刘曙本就一肚子郁闷,忽听刘旻这么说,顿时两眼一斜,挖苦道:“魏王殿下好大的威风,我这区区国公,都要怕得不敢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刘旻眉头一皱,目光微冷,盯着刘曙。
刘曙露出一点欠揍的笑容:“什么意思?我却不知道,爹把我们这些皇子聚在一起,怎么会多了一个人!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这魏王的爵位,似乎是承袭自已故之伯父吧!按照纲常伦理,你该叫爹皇叔、叫陛下,和我们一样的称呼,就不觉得别扭!”
此言一落,刘旻差点破防,两眼顿时有些红,盯着刘曙的眼神泛着少许凶光,露出的骨节都泛白了。
见他这副极力压抑的表现,刘曙下意识地离远了几步,故作平静地说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你不要以为这两年闯出了些名声,到漠北走了一圈,被爹看重了,就能凌驾在我们兄弟头上,训我?你凭什么训我?”
“刘曙,你过分了!”正当刘旻欲要发作之时,老七刘晖开口了,那俊秀的面庞间,满是严肃:“你还嫌被训得不够吗?别说你的公府田宅了,就是你这身血肉骨皮,都是爹恩赐的,挨些训斥怎么,哪来的这么大怨气?你说的这些话要是被爹知道了……”
还没等刘晖把话说完,刘曙便打断了他,目光十分无礼地在他身上转悠了一圈,不屑道:“怎么,你又要到爹面前告我的状?文人嘛,满肚子腌臜阴谋,小人行径,我能够理解,你不是经常在爹面前诋毁我吗?再多一次,又何妨?不就是再被爹责罚?不就是鞭笞、廷杖吗?”
骂骂咧咧地说,刘曙又忽然笑了笑,冷笑着对刘晖展开讥讽:“你刘晖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整天呼朋引伴,吟风弄月,唱些诗词歌赋,谈什么高风亮节,不过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你不会以为,受了些文人腐儒的夸奖,就真以为自己成就了名士风流了?清谈阔论之辈,百无一用之徒,最为爹所鄙弃,亏你还洋洋自得,自以为能以此取悦爹……”
如果说对刘旻只是作为发泄怨气的目标,那历来相看两厌的刘晖,刘曙就更加不给面子了,一番尖利辛辣的挖苦嘲讽,让一向风度翩翩的刘晖都有些绷不住了。
俊秀的面庞微微颤动着,刘晖的两眼中几乎喷着火,脸红脖子粗,双拳用力紧握,若不是顾忌自己的人设,大概早就扑上去了。
还是刘旻,沉着脸,快步上前,是人都能感受到他压抑着愤怒。见到刘旻气势汹汹